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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發了這張照片,並冠之以“人面梨花相映襯,花開只為有情人”的標題。說老實話,那個一向水準不穩定只會騙騙女孩子的攝影記者,這張片子拍得真是不錯,春天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心裡都好像裝著個小野獸。小野獸在幹嗎?動來動去唄。這的確是個戀愛的季節,空氣中的每一個分子都不安分。孤獨的人是可恥的。所有的人都這樣說。
當天下午,那男人和那女人衝入報社。一個臉色蒼白手指顫抖,另一個頭發凌亂眼圈發黑。他們找到那記者,相當激動,費了半天勁才表示出他們的憤慨,並質問為何不經過他們同意就刊發照片。這城裡幾乎所有認識他們的人都看到了報紙,家裡頭亂了套,已經打鬧成一團。他們的生活全被這張小報給毀了,這太意外了,他們完全想不到。
那記者見過些世面,迅速打斷這對情人剛剛開始的憤怒講述,極嚴肅地教育他們:婚外情不利於社會穩定,也影響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你們犯錯在先,怎麼還能到報社裡來大喊大叫呢?你們一定要深刻反省自己的行為。他先是掏出自己的工作證,接著掏出自己的記者證,證明自己無論從哪個意義上都有資格拍攝這樣的畫面。看他揮手激動說教的樣子,幾乎像是要拿記者證輕輕抽打那對不守規矩男女的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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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蘭州(4)
記者害人,此為一例。
出門是江湖
出門是江湖,江湖一場戲。
他再次準備出趟遠門時,捏著一杯用一次性塑膠杯裝的啤酒,和大家虛碰了一下,隨口說了這麼兩句。
那時我們坐在蘭州的廟前街上,和港片裡江湖打鬥的經典地點廟街相比,這裡也會聚著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等。魚龍混雜,泥沙俱下,這兩句話的的確確來得恰到好處。廟前街上,每天也上演著塵世上的悲喜劇。前一陣子,有個川人低價從這兒收了臺老爺車,轉手就賣了幾十萬。還有門口的那個鞋匠,老老實實的一個人,卻殺了隔壁那個賣大豆的女人,聽說兩個人是相好哩。那個吼秦腔的,一口痰卡在嗓子眼,死了,就差那麼一口氣……
現實像塊石頭,扯淡才有生命。所以,他才要出門,走得遠遠的,去天之涯海之角的海南。朋友交往了一二年,一起喝醉過若干次。那天,才聽他大概說了自己這幾年的經歷。江湖的感覺撲面而來。
大學外語系畢業,根據“從哪兒來到哪兒去”的分配原則,他回到自己家鄉山溝溝裡一所中學教書。那兒是牧區,民風強悍,文明卻是半開化狀態。那兒的男人們,包括他的學生在內,離不開的兩樣東西是刀子和酒。刀子麼,掛在腰間,主要是用來割手抓肉吃的。酒麼,揣在懷裡,做男人用的。山溝溝裡,電視臺只能收看到中央一套,聲音聽個大概,影像看個意思。一到晚上,除了頭頂的星星,周圍漆黑一片。那許多個寂寞的夜晚,倒是讓他認清了不少天相書上提到的星座。除了教外語,他還兼語文和體育,學生們基礎差也不愛學,上課時問怎麼不拿課本,回答說是“丟掉了”。體育課相對氣氛好些,卻沒人遵守規則,放羊一樣地把個黑白皮球踢得看不見了蹤影。
幾個月後,他逃離了這裡。
校方不同意他辭職,扣下手續戶口不給。他就在一個黑咕隆咚的早晨搭拖拉機進了城。他想著,總得給生活找出點意思來吧。先是和別人跑運輸,偷偷從廣東海陸豐一帶倒騰走私摩托車回去賣。有了些錢,於是喝酒吃肉,再喝酒再吃肉。一個意思有了,下一個意思又沒了。錢多起來後,朋友們之間漸漸竟生出了些齟齬,你多了我少了的甚是叵耐,幾個回合下來索性便分了行李,再也休提那西天取經的話。
怎麼辦?為了活命,為了不讓自己沒意思,他接下來又去了新疆,在一個油田中學裡教了一年書。再下來又回了蘭州,到一家媒體跑跑採訪賣賣稿子。一來二去,已是走了四五年的江湖路。但意思在哪裡?意思像幸福一樣可遇不可求。選擇海南,他也簡單,就是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大海呢!到那兒,沒事兒就賴在海邊躺著,爽都把人爽死哪!
他從海南那天涯海角的地方發來簡訊說,躺在海邊椰樹下久了,突然就迷失了方向。人生恍若大海,驚濤拍岸,周流復始,卻不過如此。江湖麼,大概是我們想出來的吧。累了,愛了,那就結婚吧。婚後,他性格變得綿柔起來。有時,還愛流淚。他發現,很多現實問題,女人自有女人的想法,要比男人更固執。那就隨她去吧。
多少江湖故事,其實從來都離不開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輕輕易易地便收住了一顆曾經狂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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