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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柄劍,從天而降。
彷彿是刺破了天際而來,帶著無與倫比的犀利與決絕,如蒼虹,如驚雷,如驟雨,如疾雪,但那尖銳到了極點的劍意之中似乎又隱藏著那麼一絲難言的溫情與餘地,如清風,如霧霜,如明晝,又如黑夜……
似乎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握著,那柄劍在空中不停飛舞,留下一道道玄奧美妙的痕跡,沒有殺氣,廉尺卻本能地感覺到極度危險。
緊接著,眼前一切統統消失不見,變成一場撼天動地的暴風雪,瀰漫了整個世界,十年不停,十年不歇,卻在第十一個年頭上融化,銷聲匿跡,化作一場無聲的春意,鋪蓋大地,然後石頭裡蹦出一顆種子,青草發芽,鐵樹開花,最後化作滿天的花瓣雨。
雨中徐徐走來一個白衫男子,溫文爾雅,清瘦飄逸,正含笑看著自己。
那人輕輕問了一句:“你悟了嗎?”
廉尺茫然搖頭。
“痴兒,花了恁多心思,還是不能悟嗎?”
廉尺有些慚愧地說道:“我不是人。”
他的聲音有些乾澀,又有些無奈,聽起來像是在罵人,實際卻是在自嘲,但他隨即愕然發現,自己居然能說話了?
猛地想起這是在自己的識海里,自然是能說話的,於是接著說道:“我並不具備人類的那些情感,也沒有那種……悟性。”
“什麼是悟?”
白衫男子笑道:“我想去見山水,可是見不著山水,於是我先變作了山水……”
廉尺沒有說話,心中卻想到:果然是唯心主義到了極點,可惜的是,這種思想,我是永遠不可能具備的。
白衫男子卻似看透了他心中所想,說道:“你沒有,只因你從未想過要有。”
廉尺微微有些訝異,緊接著又恢復平靜道:“因為這是我的識海的原因嗎,所以我想什麼你都知道?”
白衫男子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微笑看著他,目光平和溫暖。
他笑道:“萬物皆有靈,縱然是一粒塵一根草,也有著自己的靈性,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悟性,沒有情感,但你想過要去擁有那些東西嗎?”
廉尺語塞,良久方才說道:“我……我不想,也不信那些,我只信科學。”
廉尺不知道那個白衫男子是否明白什麼是科學,對方只是笑道:“若是有緣,天涯咫尺,若是無緣,咫尺天涯,現在你與吾道無緣,罷了……”
說完身形逐漸化作虛影,在消散前一瞬,又說道:“終究也是一場緣分,便給你些好處,放開心神接納,無需畏懼,我早已隕落,此刻只是一道殘念,即將消散……”
忽然輕咦一聲,“你竟絲毫沒有畏懼之心?”
廉尺平靜問道:“有何畏懼?”
這句話是實話,他根本不懂什麼叫畏懼。
白衫男子一愣,隨後發出一串長笑:“有趣……以你心志,等日後有了畏懼之心,當能得吾道!”
“什麼時候等你變作了山水,就能見到山水了。”
說罷身子消散,化作星星點點,融入廉尺識海之中。
一瞬間,廉尺腦中彷彿多了點什麼東西,說不清道不明,但感覺舒適之極,就好像是……一隻溫柔的手,在脊背處輕撫的感覺,伴著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隨之而生的是滿腔的溫暖適然。
他又看到了先前那柄劍,只是小了許多,就在他的識海里翻轉不定。
慢慢的,那柄劍消失不見了。
但廉尺知道,那柄劍,就在他的識海里。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它的存在,沒有銳氣,沒有殺意,有的只是澎湃至極的豪情,他從中分明感受到了劍的主人胸中的磊落與壯闊。
原來如此,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
廉尺彷彿看見了一張臉,好像是男的,又好像是女的,又或者就是自己本人。
那張臉在笑,明媚動人,熱情開朗。
那張臉在哭,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那張臉不停地作出各種表情,甚至沒有表情,只是眼神裡有些微妙的異樣,昭示著那些情緒的存在。
廉尺竟然一一看懂了。
那張臉,不只是一張臉,在作出不同表情的同時,那張臉也在不停地變幻形狀,彷彿眾生百相,有溫馨,有傷心,有浪漫,有無措,有自豪,有失落……
如同一碗白粥,淡淡品之,其中意味自生。
後來,那張臉上不停地掠過晴明與黯淡,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