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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有茶金的瞳色。相傳茶金色是屬於魔鬼的顏色,伊修大陸上的人民都認為這是因為他們不信任女神的緣故。而我,身為臨宇時,卻曾稱讚過這雙眼睛,那確實是一雙漂亮的眼睛,混合著西方的野性和東方的俊朗。
我濡了濡被風吹得紅腫乾裂的唇,出口的聲音因發顫而斷續沙啞著:“索……庫……?”是啦!眼前的男子,正是出雲島國皇族卡穆彼特家族族長德比之子,索庫。
他的瞳孔驟然一陣收縮,驚疑不定地看著我,眼中湧起濃濃的殺意。
我只覺身體越來越沉重,知道這是暈厥的前兆,心中忍不住叫糟,若我這樣昏厥過去,他必然會將我當刺客殺掉,那可真是死得太冤了。
我將指甲使勁摳進掌心,只可惜力量太小,疼痛並不明顯,無法讓我清醒。我心念電轉,迷迷糊糊記起他們剛剛在底下的對話,把心一橫,決定賭一把。
於是我咬著牙,斷斷續續地發聲:“我乃……秦洛師妹……”
我在看到那雙茶金色眼眸中閃過震驚和疑忌之色時,頭一歪,暈了過去。
身體一忽兒冷,一忽兒熱,像在冰水裡泡,又像在油鍋裡煎,恍惚中我能聽到自己牙齒咯咯打顫,和呼呼喘息的聲音。意識悠悠地飄蕩著,一生兩世,卻如白駒過隙,尋不到歸處,又處處都是歸處……
那也是個雪季,天空灰濛濛像是要沉沉壓下來,到了晚上卻反如白晝般,亮得晃人眼。那是年僅十五歲的我第一次領兵出戰。我們已經和叛軍對峙十幾天了,可我所等待的時機卻遲遲未到。軍心在動盪,糧草即將消耗殆盡,十萬金耀大軍彷彿馱宰之物早超過負荷的駱駝,只需一根稻草就可將他們壓垮。
然而,我卻在那時病了。琉璃鏡中能看到我蒼白的臉,紅得異常的雙頰,我不敢也不能招隨行軍醫來把脈,更不能在本就人心惶惶的兵士面前表現出任何軟弱。所以只能每日白天服食雲顏配給我的提神藥,夜晚便裹在被窩裡,彷彿要將肺咳出來一般,拼命咳嗽。
直到第三天晚上,我將自己卷在被窩裡一邊咳,一邊發抖,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走到我身邊,扯開蒙住我腦袋的被子。
我看到一雙漆黑如夜幕的眼,淡漠的臉上本該沒有任何表情,此刻卻帶著無法理解的悵惘和無奈。風亦寒,這個自兩年前便跟隨我,忠誠履行著他侍衛之責,卻偏偏將自己與所有人之間劃下鴻溝的男子。我勉強擺出將帥的威儀,啞聲斥責他不經稟報,擅自入內。
他卻彷彿沒聽見一般,只定定地看著我,眉宇間無法理解的悵惘越來越深,隱隱又夾雜著心神被撼動的茫然。他緩緩伸出手,冰涼的手指撫上我滾燙的額頭,低聲問,這樣的身體你能撐幾天?這樣的逞強你又能熬幾天?熬到死嗎?
這是亦寒第一次與我說話時使用那麼多問句,在今天以前我一直以為風亦寒是個沒有好奇心,冷情漠然如木偶般的高手。他像保鏢一般忠實地守在我身邊保護我,卻從不關心我的喜怒哀樂,也從不干涉我的決定。
這是他第一次向我問出這樣的話,我當時甚至以為這會是唯一的一次。所以,幾乎是有些受寵若驚地笑著,感謝他的關心,一再宣告我真的沒事。會受寵若驚是因為彼此的疏離,會笑著感謝是因為我從來只把他當外人。
亦寒當時的表情很奇怪,似是怔愣了許久,眼裡閃過各種流光,隨即變得如黑洞般幽深,眉宇間隱隱有著懊惱和怒意。他將我扶起來,不等我發問,雙掌便貼上了我的背脊。仿如一道電流帶著唰唰聲劃過,融融的暖意瞬間從背部竄進來,我連忙咬住牙,差點便因為突如其來的舒適而呻吟出聲。
就在我全身骨頭酥酥軟軟幾乎要沉睡過去時,亦寒淡淡清冷,卻不知為何聽來與平日有些不同的聲音傳入耳中:“兩年的時間,足夠認識一個人,也足夠認清自己的心。”
頓了頓,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堅毅,仿如磐石:“公子,從今往後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守護你,照顧你。竭我之誠,誓死效忠,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我無法形容當時心底的震驚,只知呆呆地回過頭去看著他。迷濛的眼看不清他線條剛毅的臉,看不清他弧度完美的下顎,卻看清了那雙漆黑眼眸中一閃而過的墨綠。
天旋地轉,灼熱撲面而來,迫得我以袖遮面,好不容易睜眼看去,卻發現自己在沙漠之中。漫漫黃沙,萬里無垠,永遠忘不到盡頭,帶著我熟悉的廣闊和荒涼鋪展在我眼前。
亦寒仍坐在我對面,冰涼的掌心仍抵著我的背,手腕上有道猙獰的傷口,淌著血滴滴落到黃沙中,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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