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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長壽健康老人無異,可實際上腦子卻不行了,整天坐在輪椅上要麼顧自口中唸唸有詞,要麼流著哈喇子打長盹,與人對話答非所問、文不對題,其症狀應是老年痴呆。平時,蘇家請了兩位中年婦女,都是廖志國的遠房表姐,大表姐主要負責買菜、燒飯、日常家務,二表姐則著重照顧、料理老人。作為回報,兩個表姐除了領取固定薪金,其丈夫、兒女也都在陽江市裡安排了不錯的工作,甚至買了房子安下家。因此,兩個表姐就像家裡人一樣,活計做得盡心盡力、一絲不苟。
“蘇伯伯,我是小黃,海北縣來的小黃。”黃一平握著老人的手,大聲問候。
他曾經聽蘇婧婧說過,老人腦子雖然不好了,可是也沒差到那種程度,屬於時好時壞那一類。而且,像所有年邁者一樣,老人的記憶具有記遠不記近的特點,尤其是對那些影響重大的陳年往事,還時常能從記憶深處清晰反芻出來。
中國式秘書2 第三章 13(2)
“蘇伯伯,海北縣還記得嗎?河南招待所,北大街,望仙橋的二麻子燒餅,縣政府開水房的楊柺子,湯聾子豆腐腦兒……”黃一平一口氣報了海北好多人名、地名、當地特產,意在引起老人的記憶與回應。
果然,老人的眼睛開始放光,嘴角慢慢扯動。
“二麻子的燒餅,酥脆,香!楊柺子燒的開水,燙!招待所的鋪板,讓雨漏爛了,睡在上邊不舒服,要讓馬縣長修一下。”蘇老主席的眼睛盯著黃一平,以其獨特的方式與之聊天——依舊顧自唸叨,語句相當短促,跳躍性非常大。很顯然,老人的思維並不順暢、連貫。那個馬縣長,並非現任官員,而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初的海北縣長,已經過世多年了。
“蘇伯伯,那個二麻子不在了,二麻子的燒餅攤還在,是他兩個兒子在經營,還註冊了商標哩。下次我再來,一定帶點燒餅過來給您嚐嚐,好嗎?”黃一平一臉虔誠,語氣恭敬,並不因為老人腦子不好就顯得虛假、應付。
蘇婧婧端只茶杯,饒有興趣地站在一旁,看著黃一平極盡努力的表演,不時抽張紙巾幫父親擦拭嘴角的流涎。
其實,黃一平知道,廖志國在這個家庭裡,之所以顯得有些怯意,或者說如同外界傳聞的那樣怕老婆,表面看是忌憚蘇婧婧的強勢,實際上真正畏懼的,應該是面前這個老者。沒有蘇老主席,就不會有廖志國的今天。
像眾多身居高位的官員一樣,廖志國也出身於普通農家,父母都是農民,兄弟姐妹眾多,家境相當清貧。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廖志國以復讀三年的代價,才考取省農學院植保專業。之所以選擇這個學校與專業,除了分數限制,也有經濟條件的制約——師範、農業、公安類院校入學費用相對較低,在讀期間還有一定的補貼。畢業後,分到老家所在的鄉里當農技員,一頭紮在廣闊天地裡,風裡來雨裡去,曬得跟農民鄉親沒有兩樣,課堂所學知識也很快變成經驗教訓。不久,他便成為當地農業方面的一個小專家。
也是機緣湊巧,廖志國工作不久,正趕上全國範圍整黨,他所在的那個鄉正是時任縣委書記的聯絡點,而書記大人正是面前的這位耄耋老人。那時的縣委書記,與時下同等職級的官員大為不同,衣食住行簡單樸素,完全一副農村基層幹部的做派;進駐鄉里絕不似今日這般浩浩蕩蕩,一輛北京吉普,隨行者只有司機加秘書;在鄉里一住就是好多天,同周圍普通幹部群眾馬上就能打成一片。而且,彼時整黨也不單純是關起門來學習,或者在報刊上發表些空而無當的講話、文章,而是走村串戶深入基層,到了田間地頭隨便找個擱屁股處坐下,老漢的旱菸袋也抽,挑糞婦女的茶碗也接,說說笑笑間就把調查研究、宣傳教育工作做了。渾不似現當今,不管多大級別的官員,但凡下到基層視察、調研之類,動不動就是黑糊糊、浩蕩蕩一字長蛇轎車陣,同級、下級、下下級,迎接的、陪同的、彙報演示的,電臺、報紙、電視臺,錄音機、錄影機,大材料連著小材料,不僅跨疆界迎送,而且常常動用警車鳴笛開道,用句時下流行的網路口號,叫做哥搞的不是調研,是排場。
扯遠了。話說當年蘇書記剛到鄉里沒多久,就認識了年輕的農技員廖志國。起初,看著鄉政府裡這個小夥子滿臉黧黑,一身樸素裝扮,見面了也只是打個招呼,臉一紅便遠遠躲開,只當是從下邊村裡借來的臨時工。後來熟悉了一聊,才知道是省城正規大學生,了不得的知識分子哩。須知,在那個“*”結束不久、剛剛進入改革開放的年代,大學生還是稀有人才,一個偏僻鄉里居然藏龍臥虎,而且從小夥子外表、行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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