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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的話還未說完，許綰便大聲地朝他喊：“你才瘋了！”剛喊完，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多大，大到破音，看著老闆那一臉震驚的表情，許綰又垂下了頭，忍著心中狂跳的不適，說：“對不起……”

未等老闆說話，她便急衝衝的回家去了。

她並不相信母親瘋了，可這幾年她的行為多多少少有些怪異，若解釋為精神出現了問題的話，反倒每一件事都說得通。

許綰不明白為什麼她四十多了，每天都畫濃煙的妝，為什麼她每天都穿二十歲時穿過的舊名牌，為什麼天天喝酒，躲在房間裡對著相片說話，為什麼一不順心，就拿自己唯一的女兒開打。

許綰跑回家的途中，似乎感覺到了自己滿臉的淚水，伸手抹了過去，才發現沒哭。

她顫抖得開啟了房門，屋裡一片漆黑，許綰立刻開燈，才一轉身便被嚇了一跳。

梅茹倩站在沙發旁悄無聲息的，穿著一身白紗裙，彷彿精心打扮過的新娘，她的眼神幽幽地朝許綰看過來，手上拿著的，是手機充電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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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六十四：痛

梅茹倩的臉色很難看，她眼神中帶著幾絲詢問，又有幾絲許綰看不透的渾濁，她揚了揚手上的充電器，問許綰：“這是什麼？”

不知為何，許綰往後退了兩步，她總覺得心底很涼，口袋裡的手機似乎在發燙，就在她開口解釋的那一瞬，一串鈴聲響起，許綰驚得立刻拿出了手機。她看見了螢幕上閃爍的蘇嶽兩個字，那一瞬，她似乎不會用手機，手指在螢幕上慌忙的滑動，想要掛掉電話，腦子裡滿是商店老闆說的那句，梅茹倩瘋了。

梅茹倩看見了許綰的手機，突然真的瘋了一般，將手上的充電器扔在了許綰的臉上，她憤恨的撲過去，將許綰死死壓在身下，一巴掌便打在了她的臉上。

“你說你沒錢！卻有錢買手機！我就知道你和你爸的心一樣是黑的！這些都是我的錢，是你爸給我的錢！不是你的，不是你的！！！”梅茹倩的聲音嘶啞破碎，那聲音像是要劃破喉嚨一般朝許綰噴來。

許綰感覺到那雙枯瘦的手在死命掐著自己的脖子，她有些窒息，更多的卻是心理上的疼痛。

許綰搖著頭，想要說話，無奈脖子被掐住，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壓著嗓音發出類似鴨子被割破喉嚨死前發出的聲音。

許綰痛苦的推搡著梅茹倩，她努力睜開眼睛，眼眶周圍分泌淚水，落了她滿臉，她哭喊著，尖叫著，然而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只能聽見梅茹倩那一遍一遍的辱罵。

疼痛並不是落在身上的，而是落在心裡。

許綰突然發覺，梅茹倩很久都沒有和她對視過了，即便她表面上不承認，可在聽到訊息之後，瞬間便相信，梅茹倩其實早就不好了，她早就變得不正常。

許綰覺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她伸出手，用力抓在了梅茹倩的手面上，滿指甲都是血肉，梅茹倩痛得鬆開了手，就在那一瞬，許綰掙脫，她想伸手去拿手機，然後梅茹倩轉身便拿著啤酒瓶朝她這邊揮過來。

許綰丟下了手機，躲進了廁所裡，嘭地一聲關上了門，靠在門後，捂住嘴，痛苦地哭泣。

她瘋了。

她竟然瘋了。

許綰張開嘴，發了瘋似的咬著自己的手背，逼迫自己不要哭出聲，強忍的痛苦讓她嚐到了一嘴的血腥味道，她顫抖著手，死死的拽著自己的衣服，想要將自己抱得更緊。

梅茹倩並沒有放棄，就像遇見了仇人一般狠狠的拍打著廁所的門，她嘴裡喊著的卻是男人的名字。

“許桓！許桓你出來！我知道你在外面養了女人，我不怪你，你出來，我們好好生活，你快點出來！！！”

許桓早就不要她了，她從嬌生慣養變得一無所有，她的一生只愛過那一個男人，但是那個男人卻背叛了她。梅茹倩的眼裡，似乎只能看見男人年輕時高大帥氣的模樣，若不是他自信滿滿的許她一個未來，她又怎麼會陷得這麼深？！

許綰不想聽見許桓的名字，更不想聽見母親發狂的尖叫，她伸出雙手捂住耳朵，拼命搖頭，張開嘴想要咬住下唇時，痛苦的悲鳴聲破口而出，像是瀕臨死亡的野獸最後的嘶吼。

然而被許綰丟棄在外的手機，螢幕上蘇嶽兩個字一直亮著，上面顯示——通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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