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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嬌魂,註定是白死了罷!
陰雨如飛絮,密密給天地鍍了一層油,地面上閃著青光,溼溼滑滑,刑部尚書龍琦自後堂趕往公堂時,不知怎的腳下一滑跌了一跤,跟從伺候的長隨嚇了一跳,他卻已快手快腳爬起來,有點不安的看著公堂外。
長隨探頭去看,也嚇了一跳,喃喃道:“這麼多人……”
刑部大堂外,密密麻麻全是人頭,人山人海,勝過任何一次郢都大型集市出現的人數。
龍琦的臉色白了。
怎麼下雨也沒能讓人少來幾個?
這萬一要是這些人不滿意,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了刑部大堂!
無奈的嚥了口唾液,龍琦鐵青著臉看著黑沉沉的刑部大堂,不知怎的,今日總是心神不寧,似乎有什麼不受控制的事,即將要發生了。
有人從對面過來,翎頂輝煌,卻是今日公審的另兩位,丞相毛鄂和郢都府尹杜長生。
今日是龍琦主審,毛鄂和杜長生陪審,那兩人也看見外面的勢態,都繃著臉不言語,三人相對一揖,聽得外面鼓響,齊齊咳嗽一聲,邁出方步出堂。
結果第一個出去的龍琦,差點又是一跤。
公堂一角,黃楊木椅上,看起來早就坐在那裡的武威公大馬金刀坐著,豎著眉毛誰也不理,大有誰殺他兒子他就殺誰的架勢。
公堂之外,三十六家苦主家屬抬骨於刑部大堂外跪侯,吊著眼睛盯著李翰,亦是一副不見李力斬立決誓不罷休之態。
還沒升堂,兩邊氣氛便已緊張得一觸即發。
龍琦勉強鎮定著坐了,不熱的天氣裡不住抹汗,毛鄂瞅了瞅人群,神色反而凝定下來,眯著眼睛打瞌睡,杜長生則對李翰嗜血的目光視而不見,神色平靜,微帶冷笑。
李力提上堂來時,萬眾鼓譟,聲浪如潮般一浪浪撲過來,令得這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囂張貴公子,兩股戰戰不敢回頭。
龍琦問話前,有意無意看了李翰一眼,武威公坐在公堂偏角的暗影裡一動不動,看不清臉上神情,龍琦有些詫異,卻也迅速收了目光,啪的一拍驚堂木。
問訊,報名,例行公事,“呔,你可知罪!”龍琦一聲大喝。
聲音好像因為緊張,有點提得太高?龍琦趕緊清清嗓子,悄悄放鬆了下一直繃緊的背,他以為還會象以前很多次那樣,李力大呼冤枉,抵死不認,然後草草了結,無功而返,再次收押。
不想今日卻出現奇蹟。
堂下,白胖富態的李力眨眨眼睛,開口便道:“知罪!”
一語出萬眾皆驚,憋著渾身勁兒準備今日再審不出是非就大鬧公堂的苦主家人,一口氣吊在那裡險些沒噎過去。
龍琦僵在座上,毛鄂的細眼睛突然睜大,杜長生濃眉一挑,目中精光一閃。
公堂外鼓譟如嘯!
奇怪的是,李翰依舊沉在暗影裡毫無動靜。
卻見李力根本無須訊問,竹簡倒豆子般噼裡啪啦將如何擄人,如何逼奸,如何淫樂致死,如何拋屍深井,一五一十說了個爽脆歡快,那神情,幾乎就是不吐不快得意萬分的。
龍琦呆在那裡,幾乎以為李力得了失心瘋。然而見他神色無異,言辭清楚,述說罪行一切合若符節,實在沒法子睜眼說瞎話說他神智昏聵,毛丞相素來是個老奸巨猾的牆頭草,只眯著眼睛若有所思,自然也不會多說一句話,又去看武威公,見他直挺挺坐在椅子上瞪著眼睛一言不發,而杜長生已經微笑著令書吏將寫好的供狀拿去給李力畫押捺印。
便見李力看也不看,興沖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畫了押,他手指落下,堂外上萬百姓,齊聲歡躍。
龍琦只覺如在夢中,渾渾噩噩間正要例行公事說請旨處決,杜長生慢條斯理從袖中掏出聖旨,一句“萬歲有旨,若李犯當堂供認,無須報有司獻定,斬立決!”
簡短旨意,字字風雷,驚駭震翻了堂上堂下數萬人,杜長生卻似早有準備,神色悍厲的手一揮,立即撲出兩個分外高壯的衙役,抬手就扳倒李力,膝彎裡一踹,桃核往嘴裡一塞,勒了口上了鐐,嘩啦啦拖到刑部大堂外,紅巾包頭的儈子手也不知從哪冒了出來,雪亮的大刀一揚,小雨初晴後的陽光反射出一道流麗燦亮的光輝,耀人眼目,萬餘百姓條件反射的齊齊伸手去擋那光。
手未抬起便聽見儈子手一聲霹靂大喝,刀起刀落,血如飛泉紅陳般噴起丈二,那一剎陽光都似被那血色浸染,光芒血暗如晦,而骨碌碌一顆人頭,瞬間滾落在地,滾到數丈之外,那身軀才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