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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第一個到,撫屍痛哭,鏡塵不讓我靠近屍體,我趁他不注意拉了一下家主的手,家主的手垂落下來。”
他不由自主的做了個五指垂落的手勢,目光駭然。
“……我看見他五指已經完全枯乾了,蒼白得宛如一截斷柴。”
他眼底有驚恐之色,低聲道:“……家主原先微胖,體膚豐潤,身體一直很好……”
“我趴在地下痛哭,突然看見前方磚縫裡有樣東西在滴溜溜滾動,我伸悄悄一撈,發現是重銀。”
秦長歌挑挑眉,重銀就是水銀,也就是她前世的汞,在內川大陸這裡被賦予了新的名字。
用上水銀……做木乃伊哦。
“我又仔細的聞,終於聞見了一點烈酒和鬱金香的味道,我自小五識靈敏,聽力、目力、和對氣味的辨別都比別人強上許多,聞見這些我隱約便明白了——”
“明白你前天晚上聽見的那些動靜,是水鏡塵在收拾屍體。”秦長歌冷冷接道:“以烈酒泡鬱金香汁抹身,再挖去內臟,腹部內壁塗上汞,用別的東西塞滿,所以蛋筒未腐——他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勁兒把老子做成木乃伊?是因為怕你們發現屍體有異?”
“我不知道……”水應申搖頭,“我既然知道了這事,怎麼還能讓那孽子繼位?當即和幾位兄弟商量了,在第二日家主下葬之時鬧事攔棺,不想鏡塵早有準備……我們兩方勢力都不弱,我們就有理由廢了他,然而他根本沒有使用過那劍法,唉……”
他以一聲深深的嘆息結束了這段詭奇的訴說,神色間不盡憤恨,秦長歌細細想著他話裡有無漏洞,半晌道:“我還想問一個問題。”
“問吧。”
“上善家族聲名如此,世所敬仰,為何水鏡塵倒行逆施,自毀聲名?他和好名聲過不去麼?”
臉上微微露出一絲苦笑,水應申道:“這倒不完全怪得他,你是不知道,這世上,壞人難做,好人更難做,我們水家百年積善聲名,天下善行楷模人間道德豐碑是不假,可是行善是需要花錢的!正因為善名在外,天下窮苦武林人但凡有過不去的難處了,都來投奔我們,於谷外跪求哀哭,求助的,借錢的,告貸的,源源不斷潮水般湧來,每日裡花出去的銀子如流水,但有一個不理會,百年聲名都將全毀,水家又有不行歹事不掙不義之財的家規,許多來錢快的經商方式咱們都做不得,而上上下下,那許多人要求借,那許多人要吃飯,這都是錢……早在上任家主之時,水家就已經入不敷出,錢成了上善家族最大的難題,鏡塵之所以在諸兄弟中脫穎而出,就因為他會掙錢,十二歲時出外遊歷,不知怎的認識了白淵,後來聽說在外面很是建了些產業,水家這才支撐了下來……至於他外面到底是怎樣的產業,家主後來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管了,實在是難哪……白淵那個人,最是不擇手段城府森嚴,鏡塵和他在一起久了,漸漸也轉了性子……水家後來就陷入一個怪圈——私下賺著不義之財,去維護仁義名聲……”
“哦?”秦長歌眼珠一轉,“既然水家這般為錢財所困,那麼你這一屋子的烏金哪裡來的?”
臉皮一紅,表情訕訕,水應申吃吃道:“我原先一直掌管水家財務進出收支……”
忍不住撲哧一笑,秦長歌諷刺的一笑,道:“別把責任都推別人身上啦,你們自己就沒有貪慾麼?上善家族,也許第一代確實是仁德良善以義為先的,然而一代代傳下來,子孫良莠不齊,家風不再也是尋常,偏生又捨不得那好名聲,捨不得天下景仰的崇高地位……你們這群為聲名所困的可憐蟲!”
“萬物終將如浮雲,黃金屋,白玉床,也不過三尺一臥,天下名,鐵門檻,到頭來一場空花。”冷然接話的是一直沒開口的蕭玦,神情鄙棄,“愚鈍無知!”
“你懂什麼!”水應申身居水家高位慣了,習慣逢迎不習慣申斥,雖說最近境遇不佳收斂了些盛氣,終究還是經受不住這等言語,怒道:“你們這種身居底層的小人物,怎麼知道上位者的無限榮光?怎麼知道聲名給人帶來的巨大好處……”
他說到後來似覺得說漏嘴,僵僵的住了口,蕭玦譏誚的一笑,向門上一倚,道:“我是不懂,我不懂你們這些人怎麼想的,世間有那許多事物值得珍惜保護,你們偏偏選了最無趣的那一種。”
秦長歌轉目笑道:“夏蟲不可以語冰,和這些人說也是浪費口舌,辦正事吧……喂,素玄,你聽夠了沒有?”
有人低低朗然一笑,白影一颯,素玄已經出現在門口,也不廢話,手虛虛隔空一抬,室內頓時起了迴旋的風聲,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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