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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露出了奇異的神情。
窗外風聲嘶嘶,沒有月色的遙遠天際繁星明滅,遠處樹椏上不知什麼鳥,一聲聲叫得淒厲。
水應申聲音聽來頗遙遠。
“……那時我還住在谷頂,離家主寢居不遠,猗蘭有入夜不得出門的規矩,除了歷代家主和繼承人,沒人知道為什麼……當晚我在房內練功,忽然聽得遠處隱隱傳來刀刃破空的聲音。”
他抿著嘴,神色森然,“我撲到窗邊,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去看,只看見家主寢居燭影明滅,顫動不休,似是被什麼風聲壓得欲熄,然而始終不熄,我看了一會,想過去看卻又沒敢,水家嚴令,夜間出門者必將受家規處罰,我不敢。”
“第二日一切如常,我揣著一懷疑慮,想問問其他住得近的兄弟有無聽見聲音,但是又覺得難以開口,這事令我心裡隱隱覺得不祥,為了慎重起見就沒說,而且我的屋子的朝向和距離,都是離家主最近的那個,那風聲並不明顯,也許就我一個人聽見。”
“這聲音我聽了十六天,”水應申臉上露出了憎惡的神情,“到了第十六天,我躺在床上仔細的聽那破空之聲,劈、橫、折、撇……每道風聲裡都能感覺出動作的不同,我一遍遍的想著,忽然坐了起來!”
他說到最後幾個字語氣突然緊張,臉上也出現微有些激動的情緒,連手指都在微微痙攣。
“……我發現,那是個‘之’字!”
“之字?”秦長歌偏頭看著他,“這十六天,都是在以劍練字?”
“不是練字,是練‘採苢’劍法!”水應申神情似喜悅似畏懼,瞪大了眼,彷彿自虛空中看見了某件寶物,“這是我們水家據說失傳已久的無上劍法,威力無倫,但這劍法自出世後便迭生不祥,據說早在數十年前便由先祖毀去,嚴令水家人永生不得再練,這劍法本身自十六個字脫胎而來,‘采采疲�q,薄言採之。采采疲�q,薄言有之’。據說練此劍法者,得自然之法,不畏百毒,輕盈若羽,真氣流轉,連綿不已。”
秦長歌立即想到密林裡翠葉尖的水鏡塵,三大高手不得喘息的車輪圍攻下的真氣圓轉如意。
“你是說,水鏡塵練了你們水家禁忌的劍法,是水老家主教了他的?”
“你不知道是不是自願教的呢。”水應申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他病得奇怪,教得也奇怪,水鏡塵不顧重傷未愈,搶著學這劍法也奇怪,更奇怪的是,最後一天,最後那個之字,連我都聽出來了,明明應該一筆劃成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始終僵硬滯澀,無法連貫。”
“我當時坐在床上,聽著那無論如何也不能突破的風聲,自己都覺得隱隱焦躁起來,不知道使劍的那個人,又是如何的挫敗萬分?然而他還是不急不忙的練下去……真真好耐性……”
“忽然風聲止了,我湊到窗邊一看,只看見燭火一暗,隨即一明,然後,風聲再起。”
他的嘴唇突然抖索起來。
秦長歌玩著自己手指,森然笑著,做了個插心的手勢,水應申臉色又是一白,半晌才接著道:“風聲再起,這回再無滯礙,無轉如大江奔流,風生雲湧,我當時聽著這莫大的變化,只覺得心怦怦的跳起來,彷彿就是剛才那燭火明暗之間,有什麼可怕的事已經發生了。”
“我不敢出門,現在出門去看,誰知道會不會給剛練成採苢劍法的水鏡塵拿去試劍?我想了想,爬下床,趴在地上仔細聽,隱約聽得走路的聲音……移動桌椅的聲音……尋找東西的聲音……水聲……液體滴落聲……”
他語氣透著森森寒意,窗外的風突然猛烈了起來,四周的樹木的猙獰的黑色陰影在牆上瘋狂搖擺,仿若惡魔之手,正舉爪下望,選擇著待噬殺的獵物。
風聲宛如鬼哭,卻不知道在哭的那位,是那個死得離奇的水應麒呢,還是締造了上善世家光輝聲名的水家先祖?
“第二天,家主死了。”
水應申語氣談談目光深深,“一早我就聽見梵音三十六響,這是家主逝世的喪音,我立即衝進家主寢居,鏡塵盤膝坐在堂中,身後是白綢覆著的家主的屍體。”
“廳堂裡香氣濃郁,谷中兩珠雪素黃金蘭都被鏡塵搬了來,放在家主屍身頭腳之處,黃金蘭的香氣為無敵之香,珍貴無倫,一向供奉在山巔,等閒我們也見不著,按說家主逝世這樣的大事,拿出來也無可厚非,可我總覺得,不是這麼回事。”
秦長歌笑了笑,輕輕道:“遮掩氣味而已吧?”
驚異的盯了她一眼,水應申點頭,“是的,我想是這樣,我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