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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於千鈞一髮,他沉靜的眉宇之間,波瀾不驚,沒人看得見背後的苦痛和掙扎。
“我昨夜只覺心神不寧,非同往常。”
非歡,這一生我與你時時默契心靈相通,為何卻連最後的一面都無緣相見?
……幽州內亂,詐昏的李瀚於萬軍中暴起,劍光剎那間到了他的胸口,換得她惶然回首,無限自責。
他只是淺笑,“如果我需要你的保護才能生存,那我還不如立即死去。”
她急急辯解,他說:
“我只是,永遠不想讓我在乎的人,為我憂慮擔心。”
非歡,你錯了,重生以來,從來都是你在保護我。
非歡,這一世我終將不再為你憂慮,卻換了此生永久疼痛於心。
……忽有大喝驚天而來。
“讓我進去,和人共死!”
她於混沌中惶然回首。
……萬民圍困,群情憤怒,她被困中央,如一葉小舟,隨時會被暴民的人海撕碎,無限嘈雜擁擠之中,萬眾矚目中,聲音低微,中氣不足的男子,輕輕道:“如果我不能救他,我希望能和他死在一起。”
非歡,你為什麼要食言,最終選擇了,死在我之前?
轟!
神靈之手大力聚齊開天巨斧,惡狠狠劈裂了無辜的大地,地面抽搐顫抖,撕裂痙攣,不堪痛苦的,將所有依附於其的物事,悍然抖落!
猗蘭之殿,她迎著如鐵板擊面而來狂風發力而奔。
……遠處明光閃耀,廢墟之間,哧哧閃爍著火花的引線,不願獨生的他的穩定的手,毫無畏懼的湊近那火光。
她滿身冷汗的奔上,撲下。
“我們都不要死。”
非歡,這一生你從無違拗我任何意志,為何這最重要一句,你選擇忘記?
……誰的心臟,永久的留在了南閔的一碧深翠。
那個魯莽而鮮明的男子漸漸化為青煙和慘白的灰末,遠遠颺向遙遠的東方,那裡,最東方的青瑪神山沉默佇立千年。
“嘯天,我對不起你。”
非歡,直到這刻,我終於明白了你這句話的意思。
你所經歷的選擇,為什麼從來不肯讓我參與?
……碧水之中,誰的指尖,輕而緩的劃在了她的心上?
青衣藍衫柔曼糾纏,彼此的黑髮在流動的水中輕輕拂動,水流冰冷而相接的唇卻溫暖如春。
那一刻是誰攥住了誰的手,在手心一字字刻下心中盤桓已久卻始終不願出口的希冀。
“我多麼害怕再次失去你。”
“原諒我,我只想有一刻擁你在懷的真實感受。”
非歡,我亦多麼害怕失去你,然而此刻,噩夢成真。
……是誰輕輕湊近耳邊,語聲低如極遠海岸掠來的清風。
“長歌,我曾多麼希望,此生能娶你為新娘。”
非歡,心願猶在耳,你卻撇手棄我而去。
……是誰微笑俯身,唇如蝶翼,落於長睫。
清淡如佛手柑的氣息恍惚重來,如飄落的輕煙悠悠籠罩,明月之下,滿室輝光之上,秀麗男子一一珍重吻過雙眸。
“長歌,此生我從不願意對你有所隱瞞。”
“長歌,今生今世但望你不要再為誰流淚。”
非歡,你坦誠一切,卻隱瞞了最重要的生死之擇;你不要我流淚,此刻我卻彷彿要流盡一生的淚水。
……是誰的秀麗身姿被月色星光剪影成清逸弧度,佳節裡高樓上清風鼓盪,吹起長髮藍衣,而前方蒼穹之上,滿載祝願的天燈飛遠。
“長歌,我唯願這盞燈,放飛你人生裡所有的寂寞、仇恨、無奈、悲苦,給你帶來永生的幸運、喜悅、美滿和幸福。”
非歡,心願美好而現實無限冷酷。
我人生裡所有的無奈和悲苦,俱在此刻;所有的喜悅和幸運,隨你離去而被放飛。
……
長夜漫漫,悲苦不已。
帳外的光影變幻,由亮至暗再亮再暗,時光緩緩前行,不因人間離別而憐憫停步。
雪卻一直在下。
秦長歌什麼都不知道,甚至沒有變過姿勢。
她只是靜靜伏跪在楚非歡榻前,伸長手臂,緊緊將他抱緊。
她靠近他的心臟,卻再也聽不見想要聽見的心跳。
風穿越帳門,帶進落梨般的碎雪,那風如此的涼,似是很多很多年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