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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螭宮那個密室真幽暗啊……睜開眼時嗅見的濃郁的腥氣,他的心在下沉,不住的沉,然而當陰離問出那句,“你是想要殘廢著活十年,還是完好著活一載?”時,他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這是選擇嗎?這不是選擇,這只是宿命,在度過那樣失去健康肢體和武功,在泥濘中掙扎的三年後,在多少次眼睜睜看著長歌遇險自己卻無法相救,甚至連站在和她一樣的高度去看她都不可能之後,他早已別無選擇。
當時唯一的猶豫,是看見嘯天,剖心而死的嘯天,用自己的心換了他的命,他本應當好好珍惜。
……嘯天,我對不起你。
一年之期,算算,恰是今日。
那天對戰完顏純箴,最後的真力擊破金鼓,鼓碎的那一刻,他突然覺得全身的真力都被抽空,神智彷彿突然抽離了軀體,懸浮於半空,他竟然離奇的透過自己的軀體,看見自己的心,越來越緩的跳動,漸漸趨於停滯。
那一霎他以為自己即將死去,或者已經死去。
彷彿深海的黑暗潮水,無邊無際的湧過來,將他淹沒至頂,他睜著眼睛,卻突然看不見任何事物。
也看不見她。
隱約聽見她在關切的詢問,卻根本聽不見她在問什麼,他只是緊緊的拉著她的手,用那般真實的觸感和力度,去最後感受她的溫暖。
長歌,這將是一生裡,我最後拉你的手。
帳篷裡一燈如豆,照人此夜淒涼,男子烏髮黑眸深如靜水之淵,那點掙扎而起的波瀾,終將歸於寂滅。
楚非歡慢慢解下面具,燭火顫了顫,斜斜的偏向一邊,似是不忍照上他慘白的臉。
……蕭玦,我幫不了你了,讓馮子光自己去奔忙吧,我累了。
打完這仗,塵埃落定,你和長歌之間也就沒有最後的障礙和為難,那就,痛痛快快的,攬她入懷吧。
她清冷微寒的心,最需要的,最易被震動的,始終是你的灼烈和熱情,假如她明知一切,卻為了你裝作依舊懵懂。
她始終在守護著你,從前生,到今世。
你真幸福。
但望你好好愛她,比我更多十倍百倍的愛她,但望你把因為我離開,長歌所失去的那一半關懷,加倍的補給她。
我相信你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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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很短,這一夜很長。
短得於瞬間便拉斷了維繫生命的遊絲,長得令人瘋狂拍馬也無法衝破那似乎永生難滅的黑暗。
三更時分,離奇的下了場雪。
碎雪紛揚,萬里無聲,那般沉寂而漠然的邊塞之城,睜著永恆不閉的眼,看著那單人獨騎,一力長馳,如鳴銷呼嘯著穿越茫茫原野。
三更時分的這場雪,最先落在了秦長歌的眉睫。
在瘋狂的賓士中揚起臉,秦長歌只覺得眉間那縷涼意直直的透入心底,冰涼徹骨,凍得人幾欲窒息。
素玄的話,一遍遍響在耳邊。
“長歌,我從大營過,覺得楚兄精神似有不對,他始終帶著面具不肯摘下,我無法觀測氣色,但是……”
未盡的言語,向來比直接說出來更可怖。
秦長歌幾乎是在第一時間便直跳而起,衝出營地拉了匹馬便真奔出去。
心底一直盤旋不去的窒悶不安感受,在這一刻得到解答,秦長歌懂得了自己的直覺,卻又無比害怕自己的直覺。
她已什麼都不敢再想,只是狂奔,策馬狂奔。
古戌荒城,夜鳥悲鳴,馬蹄嗒嗒踏碎積雪的凍土,寒風獵獵從耳側刮過,那般砭骨的厲烈疼痛,彷彿一場邂逅便是一抹殷紅的血絲。
束起的長髮在飛奔中被風雪打散,亂七八糟的身後狂舞,不多時便積上一層冰白的霜花,再在無盡的顛簸裡被絲絲碎去,散落在邊塞的平原上,化去無聲。
秦長歌已經不懂得憐惜胯下駿馬,長鞭破空,連連揮下。
非歡,求你等我!
……不知道哪裡吹來的風,潛進帳篷,依稀熟悉的氣味,桐花幽甜之香裡帶著海岸微腥的氣息,交織成神秘的香氛,氤氳在暗淡朦朧的大帳中。
遠處的馬嘶聲被風吹斷,一抹蒼煙裡不知何處吹起了悲涼的金笳,萬帳穹廬,孤鎮邊城,一片欲碎的星影光華明滅,最西邊曾經光華璀璨的那一顆,漸漸淡去。
那奇異的帶著桐花和海岸氣息的風,在帳中緩慢的盤旋著,似是從遙遠國度奔來的天使,等待著接迎它們的羈旅遊子的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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