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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金磚地上的紫金冠,半晌開口,聲音低沉,“此是何意?”
坦然叩首,蕭琛寧靜的道:“臣弟既已為人多控告,現下已是待罪之身,無論真情如何,在嫌疑未去之前,自不當再享親王之禮,以全國家法制。”
眾臣皆有讚歎之色,趙王無愧智者賢王之名,猝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真真雍容風範,立時便有人想起當年趙王受命主持修訂國家法典,數月廢寢忘食嘔心瀝血,一套囊括刑、民、禮的《梁訓》法典因此面世,因其周全完備,立法公允,一出世便立即被周邊諸國奉為上法,東燕《燕刑》,北魏《法經》,中川《法禮》,皆脫模於西梁法典——這樣一個指定法律者,這樣一個在修法過程中首次提出“哲人惟刑”主張,認為只有賢良哲明之士才宜管理獄政,以“敬遵天命、效忠君王、執法嚴正、操守清廉”為“良、哲”之準衡的英明賢王,這樣一個曾於朝堂之上力排眾議,一力阻止前元“贖罪”之弊政,稱“刑過不闢王族大夫”的國家棟梁,如何會首先推翻自己的論調堅持,如何會將自己置於自己深惡痛絕的罪責之中,如何會知法犯法?
蕭玦自然也想到了這些,目中微有欣慰之色,看了秦長歌一眼,忽道:“從前有立法,叩閽者,以民告官者,以奴告主者,以妻告夫者,勝者亦流放三千里,然我西梁立國後更改法典,勝者無罪,無須再被流放瘴煙苦寒之地——你可知此仁政乃何人首提?”
官兒們開始眼神開始飛快的轉,不對呀……誰都知道這是趙王修改的,陛下不先問案,先用這個問題來擠兌這女子,接下來就可以順理成章引出“趙王非亂法作惡之人”這個題目,難道內心裡還是傾向王爺的?
一堆烏溜溜的眼珠子,齊齊瞅向那氣度雍容的告狀者,這些人很多地方縣府出身,問老了案子的,都知道告狀的氣勢也很重要,一開始就被打壓挾制,很有可能會節節後退,一潰千里。
秦長歌長跪於地,脊背挺直,仰起的臉龐嬌豔如花,神色亦明麗如花,坦然直視著蕭玦,微笑道:“不是人。”
一陣倒抽氣的聲音,眾官再次面無人色,只有蕭琛,反而饒有興味的側首,盯了她一眼。
雙眉一軒,蕭玦神色似有微怒,“這是你的御前應答?”
“民女不敢,”秦長歌好謙恭的俯首,“民女的意思是:為法宜公、宜直、宜正、宜理,但凡英明治下,法治嚴明公允當為首務,叩閽首告者無罪亦流放三千里,本就是不公之法,陛下身周英才羅列,珠玉生輝,摒棄先朝弊政本就是題中應有之義,遲早都應有人革除弊端,非你即他,功勞不在個人,因,除弊理者,只當是公心,是法理,是清明政治朗朗乾坤,是體天格物上應天理的天子之道,而非個人薄力能為,所以,無論去除先朝法典弊政的是誰,民女覺得都不必感謝那人,民女只應慶幸生於此承平盛世,能得沐浴陛下德輝,所以,民女說,不是人。”
好一張利口!官兒們呼的一下掉頭,再次瞅向蕭玦……陛下啊陛下,這女子好像很妖孽,是不是您從哪兒找了來,耳提面命過了?
杜長生的目光,悄悄投向素以老奸巨猾琉璃蛋兒著稱的丞相毛逢恩,老傢伙眯著眼,狀似入定,竟是一個也不看,接到杜長生目光,看在兩家有點點很遠的姻親的份兒上,老傢伙尾指微動,橫指於唇。
閉嘴……看著……杜長生默然。
“那麼,陳上你的證據來吧,”蕭玦聽完,不置可否,只揮了揮手。
內侍送上金盤,秦長歌將卷帙一一放上,每放一份,都朗聲報名,清晰的聲音,生生鏗鏘,在六國目光匯聚的中心,內川大陸第一強國的政治首腦集中地,雲蒸霞蔚五彩繽紛的大儀殿上不斷迴響!
“……現有證據一十三卷,為,一、郢都大儒孟廷元關於趙王於天壁三年二月乙末,先皇后被害之日,授意其詐稱慶壽,於王府設宴之證詞卷。”
“二、孟廷元之篡改戶貼原卷。”
“三、當日同席士子證詞卷。”
“四、列席一十三人,所缺一人黃墨古身份卷。”
“五、所缺之被殺士子黃墨古骨殖驗骨書。”
“六、趙王府家人證詞卷。”
“七、趙王府密道佈局圖卷。”
“八、前宮禁統領,御前侍衛總統領董承佳遺孀證詞及物證卷。”
“九、當夜趙王府轎伕證詞卷(轎伕只餘一人僥倖生還)。”
“十、吏部尚書姜華,證詞卷。”
最後一句秦長歌一字字有力慢慢說出,幾乎如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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