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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家很大,僕人小廝來來往往,要在他們不發現的情況下豢養一條如此醒目的魚,還真的挺不容易。
那條魚很安分,也很乖覺。僕人去打水時,他就游到井底躲起來,而晚上月光照射在水面時,它就安靜地游上來,在月影下打著旋。
少年總是偷溜下床,躲過奶孃的監視去看他。
他本來害怕井是清水,聽家塾的先生說過,海里的魚放進清水裡就會死。
但這條魚沒死,他好好活了下來。這讓少年開始懷疑先生的話不見得都是正確的。
少年很喜歡看魚,除了魚的美麗,還有他寧靜的姿態。
只是這樣實在很不便。他聽說在北京一帶,有外國人帶來一種玻璃魚缸,可以隔著透明的玻璃看魚。只是那東西太奓侈,即便是他們家,也買不起。
如果有玻璃魚缸就好了,少年這樣想著。
把這麼美麗的魚放進玻璃魚缸裡,一輩子豢養著。他所有的朋友都會羨慕他的。
他把所有的心裡話都和那條魚講,從最私密的心事到最機密的秘密。
洋醫說他活不過二十歲的事實、他父親的姨太想要謀害他但失敗的事情,他背著父親偷偷和朋友吸鴉片的事情,還有,他心裡偷偷愛慕家塾裡另一位同窗表哥的感情。
是表哥,不是表姊。少年苦笑地這樣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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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說這些話的時候,那條魚就繞著井壁轉,擺動著令人目眩的背鰭,像是認同他的言語一般悠遊著。
少年覺得自己或許愛上了這條魚也說不定。儘管他就只是條魚。
秉燭夜話 135
少年覺得自己或許愛上了這條魚也說不定。儘管他就只是條魚。
***
秉燭陷入了深刻的猶豫中。
他拿著菜刀,看著覘板上的那條魚。
這隻魚是他放學時才從學校附近魚市買回來的,準備煮一鍋魚湯給大家當晚餐,像竟陵前一陣子格外安分,幾乎都會像普通高中生一樣,準時回家吃晚餐。
加上偶爾會到土地廟搭夥的久染,還有總是會默默出現在桌邊的忌離,以及總是叫他把晚餐送進房間,最後卻因為等不及自己下樓吃的尚融。土地廟的晚餐桌有一陣此相當熱鬧,整個充滿著家庭的溫馨感。
不過最近宿舍裡倒是特別空。住在他對房的竟陵,今天一早就被一輛超高階的轎車給接走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久染也因為要錄新專輯而不克前來。餐桌邊現在只剩下他、尚融和忌離三個。
由於是端午節的緣故,顒衍還特地打電話回來,要秉燭在土地廟四周灑上雄黃酒,在門口插上艾草,當日飲食也要加入艾草。
雖說土地廟有安斗燈與廟石庇護,但端午節是進入農曆七月,也就是俗稱鬼月前,陽間陰氣開始加重的開端。許多陰類惡物都會趁著這天襲擊民宅,特別是妖鬼,雖然陰門還沒開,還不到群魔亂舞的程度,但土地廟不能冒任何險。
老實說,秉燭覺得最近土地廟氣氛有點微妙,好像發生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顒衍和尚融,雖然秉燭早知道他們不太合拍,但最近感覺就像完全的陌生人一樣,見了面連招呼都不打一下的。
還有竟陵,本來秉燭印象中他和尚融關係還挺不錯的,竟陵有時候還會向尚融撒撒嬌、說一些秉燭聽不懂的限制級對白等等。
但現在,秉燭總覺得兩人忽然變成仇人似的。雖然不是馬上拔刀起來互砍的那種,但那種緊繃的氣氛,秉燭不用特別觀察就感覺得出來。
現在吃晚飯的時候,總是竟陵坐在桌子這一角,尚融坐在另外一邊,兩個人低頭猛吃,吃完就各自離開,很少有彼此交談的時候。
秉燭不明白這些男人是怎麼了。如果是吵架了,這麼大的人了,道個歉和解一下就了事了,實在犯不著鬧這麼久的彆扭。
不過這些爭吵的中樞,也就是這間土地廟的主人顒衍,這幾天倒是都不在廟裡。
秉燭知道他正在一間叫Lodus的酒吧接受員工特訓,他打算用艾草葉包裹魚身,放在蒸籠裡蒸,然後隔天去給顒衍捧場,順便送食物替他補補身子。
但是就在十秒鐘前,這隻躺在覘板上的魚,在他的菜刀要斬下的前一刻,忽然,開口說話了。
魚會開口說話,這當然是極度超現實的事。雖然秉燭至今看過不少超現實現象,例如像竟陵這樣的小帥哥會變成五彩繽紛的大鳥、廟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