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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染用擔憂的聲音說著。「阿衍,你……」
「兩個月……嗎?」
顒衍不等久染再開口,按著胸口喃喃道:「那應該足夠了。我會把學校的事做交接,好在七月初就是二年級的畢業旅行……我還來得及帶那些孩子去玩這一趟。神農,陰門開以前,你找得到下一任土地的人選嗎?」
神農簇了一下眉。「確切的人選是沒有。但是據四長老的情報,歸如似乎出現了另一位天然神格者,雖然還沒有確認。如果你真要卸職,倒非完全沒有替代方案。」
「嗯,那就好。」顒衍點了點頭,似乎也沒興趣進一步問那是誰。
「小衍,你的心臟總有辦法的,我會想辦法!」
尚融聽顒衍一副交代後事的樣子,不由得又慌張起來,「我不會讓你……」
「我說過不需要。」
顒衍截斷了尚融的話頭,他從清醒到現在還沒有看過尚融一眼。
「就算你拿別人的心臟來,我也不會接受,別再做白費力氣的事了。兩個月後,你到這裡來等我,我會讓你吃掉我的肉身,到時候我爸的精守就會傳承給你,包括你的心臟,本來屬於你的東西,請你通通拿回去。」
秉燭夜話 184
「就算你拿別人的心臟來,我也不會接受,別再做白費力氣的事了。兩個月後,你到這裡來等我,我會讓你吃掉我的肉身,到時候我爸的精守就會傳承給你,包括你的心臟,本來屬於你的東西,請你通通拿回去。」
他說著,示意秉燭把他從床上扶起來,又轉向久染。
「久染、秉燭,麻煩你們,關於我身體的事,除了今天在場的人以外,不要跟其他人說。特別是……特別是竟陵那小子。」他聲音有些沙啞,忙咳了兩聲掩飾過去。
久染遲疑地點了點頭。尚融踏前一步,張開了口:「等一下,小衍……」
但顒衍忽然轉過頭,和尚融四目交投,那瞬間的眼神讓尚融霎時噤聲。
「已經夠了。」
顒衍的聲音平穩得不似平常。
「……已經夠了,尚融。我已經累了。」
***
桃惜走進了雪白一片的病房。
病床上躺著一位少女。少女似乎正在熟睡中,胸口有秩序地起伏著。
她的額上、手腕上和腹部上,全纏滿了厚厚的繃帶,一看就知道曾受過不輕的傷。病床頭堆滿了花束和小禮物,據說是班上同學來探望時帶來給她的,但當中缺獨獨缺了桃惜的。
原因無他,桃惜明白,因為自己就是害自己好友陷入如此境地的罪魁禍首。
她站在床邊靜靜地看了一陣子,在大雨那場博鬥中,她身上也掛了彩,臉上貼著不透氣繃帶,看起來也相當狼狽。眼鏡已經戴了回去,頭髮卻沒有綁起來,任由它散在穿著綠色病服的肩上。
桃惜淺淺嘆了口氣,好友仍舊熟睡著,她轉身就打算離去。
冷不防有什麼東西抓住了她的手,桃惜吃了一驚,低低尖叫了一聲,回過頭來才發現抓住她的人,竟是本來以為已經睡著的好友。
「……你又想逃走了嗎?」
芬妮那雙黑藍各半的眸子凝視著她,「還是你又想去反省,懺悔把我害成這樣罪過?」
桃惜退了一步,芬妮從床上緩緩直起身,半晌似乎拉到腹部傷口,彎腰露出痛苦的表情。桃惜關心地踏前一步,半途卻收回了手,微微垂下頭。
「我本來想早點來看你……但最近顒衍老師園遊會之後就請了長假,班上很多事情要處理,加上我自己也受了點傷,所以拖到這時候。」她難得毫無結巴地說著。
「請長假?老師又請假了嗎?」芬妮怔了一下。
「嗯,聽說是被坦克車撞了又掉進淡水河裡的緣故。」桃惜說。
「……老師他會不會太常被車撞了啊?」
「……老實說,我也這麼覺得。」
兩個少女垂頭相對片刻,窗外的斜陽似乎在一剎那靜止了,直到桃惜先抬起頭。
「那一天,我知道了……很多事情。」桃惜開口,臉上神情十分嚴肅。
「很多事情?」芬妮仍舊用手按著腹部問,疑惑地問。
桃惜側過臉,眼鏡在視窗透入的夕陽下對映出昏黃的光。
「嗯,我不是跟你說……我媽媽是自殺的嗎?我一直以為,我媽媽是因為厭倦了家人,厭倦了我們……所以才選擇走上絕路的,因此我很討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