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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啊,什麼天火,分明就是人禍。我偷睃向右側,暗自使勁想要掙脫他的抓握,卻被捏的更緊,緊的我手骨生疼。
“陳監副呢?”允之漫不經心地出聲,眼睫下閃過殺意。
“已經壽終正寢。”
聞言,我急急瞪視而去,只聽耳邊響起似笑非笑的低語。
“陳壽生,欽天監監副也,半生沉醉星盤,月餘前他推算出今日天降流星。”允之握住我的手,笑意深深,“卿卿這麼聰明,應該明白了。”
是啊,明白了。我愣愣地看著他,原以為他會掐指神算,孰不知他是步步算計、精心佈局,才有了很長很長的今宵。
“想要的,我從未失去。”他狹長的桃花目一掃往日迷離,迸出燦燦精光,“可知道為何?嗯~”他誘惑地傾身,攫住我的髮絲,笑得很殘酷,“因為我從來不怕髒了這雙手啊,卿卿~”
那一刻,只覺寒意如蛇信纏縛全身……
寒意,寒意猶在身,耳邊傳來聲聲唱和將我從沉思中驚醒。
“……天譴於上而孤不悟,人怨於下而孤不知。孤上累於祖宗,下負於黎庶,唯罪己以昭天下,但削髮以代孤首。餘一人有罪無及萬夫,萬夫有罪在餘一人。無以一人之不敬,使上仙鬼神傷民之命。凌準泣拜之!”
多深刻的反思,多動人的筆觸,多懇切的語辭,多寬闊的心胸……無數個多在我的腦中凝成一句話:多狡猾的君王。
削髮代首?連他老人家都自罰了,還有誰敢為魏幾晏求情?
罪在一人?放眼瞧去,那日參與毆鬥的官員哪一個不戰戰兢兢?
鬼神傷民?蓋棺定論此為天災,還有何人敢跳出來追究責任?
綜上所述只一句:華族宗譜燒便燒了,要恨恨自己,要怨怨天去!
待《罪己詔》最後一字落音,卻不聞御座上發語,更不見周圍有人敢偷覷。殿外只剩悶棍聲,卻再聽不見魏尚書的呻吟。
久久之後,期盼已久的沉聲終現,只一個字:“念。”
“神佑青空,天重恆昌……”內侍長細亮的嗓音再一次迴盪。
隨著一字一句的明晰,靜默的殿內終於有了響動。我前側的工部尚書雙拳緊握,身板僵硬。其實被調為戶部尚書不也挺好,油水可不少啊。只是聿寧該如何呢?升?還是降?
“……聿寧徙吏部尚書……”
調令一出,帛修院譁然,數道目光直刺向元仲。
臺閣兩院四部中,以吏部為首。吏部尚書,古來被稱為天官,稱大宰,掌官吏任免、考課、升降、調動事宜。上世有句話說的好,跟著組織部,提幹邁大步。由此可見,這是怎樣一個肥缺,這是怎樣一個關鍵。
“哼!”我的身側不時傳來冷哼,連適才忿忿的原工部尚書也側首諷笑。左相這邊早對右相手下的吏部眼紅,如今肥缺易主,他們心中的痛快也就可想而知了。
“……原吏部尚書談啟頌轉工部任尚書一職……”
“炮彈”一個接一個地砸下,這邊剛鬆氣,那頭又開始著急。亂啊,亂成一團。臺閣裡平級調動,換崗的已不僅僅是尚書,還有侍郎、郎中、郎官……
“什麼意思?”
“嘶~”
“沒罰咱們,只是徙職?”
“你明白麼?”
“不明白……”
我垂下眼眸,過濾著紛紛低語,腦筋飛轉。只覺答案就在前方,幾乎觸手可及。但是直至下了朝,被欽點到御書房候旨,我都還沒想明白。
殿外青石地顯出幾分白慘,第一次被招到偏殿不是因為自身受到重視,而是因為我那倒黴上司被打暈了難以聽命。是的,魏幾晏並沒有被罷官,也沒有調職,而是出人意料的蹲守原職。魏老頭被杖殘了還不夠,非要榨乾他的最後一滴油,死也要死在禮部裡。黑,王的心真黑。
默默為他哀悼,不經意地瞟見同時自書房走出的左右二相目光纏鬥、冷笑浮唇。
見此情景,我恍然大悟。當兩相的座下再不是嫡系部隊,當兩派勢力互相滲入,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時,這些官精又將如何?
很簡單:互相拆臺。
四部裡有多少齷齪骯髒的家底,有多少見不得人的把柄。狡猾的王上為大家準備了鍬鏟,就等著兩派奮力挖掘了。挖掘的結果才是王上想要的,那便是架空兩相、削弱華族。好一招隔岸觀火,好一招借刀殺人。就算容董二人明知如此,他們也難以結盟,畢竟御座只有一個啊。
帝王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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