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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熟的聲音,手中的子夜隨之和鳴。
是劍在動,還是心在動?他分不清,也無暇分清。
仰望頭頂的如蓋濃蔭,那雙鳳眸蕩著、漾著,如春來水暖如寒潭破冰,流轉著融融春意。
他一瞬不瞬地凝著,忽略了緊跟而來的萬千鐵騎,忘記了前方那陣門大開的青營。
嚶……
風從東南來,青袍隨之旋起。
“少主!”
……
腳下的風沖天而去,卷亂了山水色的衣襟。不遠處的戰場上軍鼓震天,萬馬齊鳴。
站在爹孃最後佇立的崖邊,她望著沉滿暮色的深淵,心頭出奇地平靜。
都放下了,那月圓人圓的幼時,那含仇帶血的過去。如今,能讓她亂了心緒的只有……
心動了一下,山水色的衣裙後飄出一抹淡青。
只有、只有……
手中的銀劍嚶嚶嗚咽,帽上的帷幔吹在臉上,映出淺淺水痕。
緩緩地,她轉過身。就這樣,隔著那染淚的薄紗兩兩相望,悄然無聲。
彼時的風穿越了此刻的雲,宛如一剎那,相思更濃情。
一步之外是否還是夢境?他舉步靠近,又怕再一次夢醒。
突然一陣異動,叢林後躍出一匹戰馬。
踏雍……
月眸倏地撐大,視線驟然上移。
哥…哥。
馬項上掛著的人頭滴著黏膩膩的血水,月簫持槍而立,眸中溢滿星光。
“好……”薄唇顫出一字之音,連踏雍都因感覺到主人激動的情緒而嘶鳴。
“好……”再開口,能說出的還是這個字。
“將軍!”一聲高吼打破了月簫激越的心情,原是幾個青兵趕到了。
“那是?”殺紅眼的小兵策馬靠近崖邊,“眠州侯?”
“對!是眠州侯!”
“將軍已摘下雍王首級,要再加上一個眠州侯,那真是蓋世功勳啊!”
士兵們齊齊鼓動著,卻未發現月簫持槍的手越握越緊。
“噫?”為首的小兵歪頭看向青衣之後,“這個女人好像……”
話沒說完,人頭就已落地。
待看清了出手那人,士兵驚得不能言語。
“你們的家眷我會妥善安排,安心去吧。”
鮮紅的血液溫熱了春夜,兩具屍身剛剛落下卻又被一陣地動震得微顫起來。月簫回望驚鳥乍起的林間,大隊人馬就要到了。
得到,也意味著失去。這血離於水的傷痛,這萬般無奈的結局,可她只能選擇再道一聲別離。
“保重,哥哥。”
站在崖邊她仰面向後倒去,遮顏的帷帽被山風吹起,繚亂了山水色的衣裙。眼前閃過那雙不忍的星眸,閃過崖上染血的風景,最後落入一雙彎彎生春的鳳眸裡。
她歸來的原因,從一開始就是他啊。
“修遠…”
下墜的身體落入這熟悉的懷抱,令人唏噓的四載光陰。
“終於找到你了。”
子夜銷魂合為一體,在陡峭的崖面上劃出深深刻痕。
“卿卿…”
定乾四年元月帝親征,滅雍之意與眠州侯不謀而合。逐厲王至樂水之西,厲王遣使請降。帝斬之,曰夢矣。厲王復而投眠,夜氏未殺來使,但一紙相贈。上書:四月二十七,戰。
時至,眠青二軍兵臨城下,鐵銃齊放、火炮轟鳴,聲震百里。戰至日落,伏波上將軍韓月簫斬厲王於馬下,攜賊首於孤蒲崖。約三刻,親隨追至,但見將軍金槍染血,眠州侯不敵墜崖。
彼時,成武將軍雷厲風奉帝命,於乾城戰起之時取道赤江偷襲眠州。恰逢眠州水軍來襲,帝與夜氏竟“不謀而合”矣。然戰至七日,眠州軍聞州侯命殞,終降。
至此,雖有北梁後荊,神鯤已落帝手,天下初定。
《戰國記?定乾》
星漢連雲浪,海上月正明。
波心裡,海船輕輕地搖,揉碎一室月色。
輕暖的床幔裡,一對鴛鴦枕,一雙夢裡人。
忽而,裡側的女子睜開秀眸,目光如月般一寸一寸流轉在枕邊那張清俊的側臉上。十指輕輕,將一淡一濃兩縷髮結在了一起。
“好夢,修遠。”她輕道。
攬之入懷,偏冷的薄唇微微揚起。
“好夢,卿卿。”
聽,月下山河正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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