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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淺歌沉默地看著浴桶裡漣漪晃盪的水面,半晌才用沙啞的嗓音低沉地道:“此刻她不是該回京做琉璃公主嗎?”
“……”冷奕只覺眼前一黑,險些一頭栽進浴桶——敢情這位的訊息比牛家村還要閉塞!
他無語極了,不得不提醒他:“你不會是出走以後便完全與世隔絕,對外界的訊息不聽不聞吧?”
聶淺歌沒有反駁。
這就等於預設了,冷奕的臉都黑了,忍不住微微揚高聲線:“少主,她不是姬琉璃,她仍是顧還卿,姬琉璃另有其人!”
“……”聶淺歌始料未及,頓時如遭雷殛!只差一點便要從桶裡直起身——這訊息比當初聽到顧還卿是姬琉璃還叫他震驚,叫他難以置信。
冷奕大概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滿肚子的話實在不吐不快:“你傷都沒養好便跑出去,可知宮主和大家是多麼的擔心你嗎?而你走後不久,事情就起了變化,滄海宮上上下下都知道這則訊息,也想盡辦法尋你和通知你,奈何你卻像石沉大海,楞是不給點反應,害得我們這群人都差點急白了頭,就差去自刎了……”
他喋喋不休,牢騷滿腹,然而卻是真擔心主子,也算真情流露,尤其是列御火他們還能滿世界的去尋人,他則英雄無用武之地,只能徒勞地固守本地,替聶淺歌和顧還卿守著這一家大小。
即便要出去尋人,也只能在方圓百里之內,不敢跑出去太遠。
當真是憋壞了他,碰上苦主,豈能不大吐苦水?
聶淺歌以靈魂出竅的形式聽他數落,表面一聲不吭,心裡卻翻江倒海,波瀾狂湧!
彼時他實在是被顧還卿傷到了,只覺一顆心千瘡百孔,疼痛不堪,除了絕望便是絕望!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對,不該找宮少陵比武。
對於顧還卿,他的確應該放手,這麼糾纏下去,只會將兩人逼入絕路。
他們之間最好的方式,便是忘卻彼此。
奈何他亦無能為力,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忘卻,她彷彿已深入他骨髓,想要忘掉她或者連根拔出,只會令他痛不可抑,剔骨割肉般的難受。
他可以喜歡她,可以恨她,卻獨獨做不到忘卻,他甚至希望這天地間,他們都是彼此眼裡的唯一。為達到這個美好的願意,他願意傾盡所有,傾盡所能!
可他早已失去了擁有她的資格,再多的幻想也不過是鏡花水月。
那麼的無望,便被絕望壓垮,倒下去的一瞬間,他竟有一種放鬆般的解脫……
據說他新傷加舊傷,兼之肺腑也受了傷,便吐了血,人也昏迷不醒,情況著實不容樂觀。但他這樣的人人憎鬼厭,大約連連閻王也不愛,最終還是被裘浚風救過來。
後面養傷的日子,他整個人都感覺很麻木,腦子裡混混沌沌的,猶如行屍走肉般的迷茫,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在哪,難道只是為了給母親添憂,讓父皇生愁嗎?
彷徨而茫茫然中,再加上又不想呆在有顧還卿的地方——怕看到她清冷淡漠的眼神,疏離冷淡的表情,更怕她說出那句:倘若你看到我,請對我視而不見吧!
最怕的,還是看到她與宮少陵相親相愛的場面,那時,他要如何做到視而不見?!
他想逃離,唯有離開!唯有跑的遠遠的!聽不到看不到,便也不會再受傷!
隨便去哪裡都好,只要沒有顧還卿的地方,聞不到她香甜的氣息,聽不到她絲毫的迅息,他都願意去。
這一個多月來,他走走停停,時而在曠野裡狂奔瘋跑;時而在野地裡倒頭就睡;哪裡偏僻便往哪裡行,哪裡人煙稀少便往哪裡去,不知白晝與黑夜,也不與人交流,更拒絕聽外界的一切訊息。
餓了便摘果子吃,渴了便飲山間水,其實也不覺得餓,亦不覺得渴,只是一種本能的覓食動作。
他不修邊幅,更不注重儀表,衣服也不換,下雨便洗澡,順便洗衣服……
可誰知走著行著,卻離牛家村越來越近了……他也不想回牛家村,那是他的傷心地,去了睹物思人更傷心,可卻矛盾的不想離開,總覺得這裡有他留戀不捨的東西。
正猶豫著是留下還是繼續去流浪,卻被冷奕和顧還卿找到了!大感意外的同時,他只覺慶幸——為了不給滄海宮和他娘丟人,他臉上一直戴著聶淺歌的臉……
此刻聽了冷奕的話,知道了顧還卿不是姬琉璃,他心裡怎麼也難以平靜,各種滋味紛紛湧上心頭,如洶湧的潮水衝擊著他的五臟六腑乃至四肢百骸,可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他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