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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種論調林飛自然是嗤之以鼻。然而依照墨門的法度墨者若不聽鉅子的的話那就是不知墨家之義,是一項十分嚴重的罪行。一面是鉅子不容置疑的命令,一面是自己認定的主上,身為墨者的林飛頭一次體會到了進退維谷的滋味。
另一頭蔡吉眼見林飛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心知林飛的上頭必然有更高一級的墨者存在。“聞善而不善。皆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必皆是之,上之所非必皆非之”——兼愛雖是墨家的中心思想之一,可墨門也有其獨裁的一面。從腹朜殺子到孟勝殉城,墨家有著一套自成體系的信仰指導來讓墨者遵循墨者之法,令墨者可以義無反顧個地大義滅親,可以毫不猶豫地為信仰奉獻生命。而這也正是蔡吉不放心林飛的重要原因。
許是出於試探,亦或是想同墨門攤牌,但見蔡吉跟著便向林飛提議道,“孤對墨學有些心得。不知可否有幸與貴門鉅子切磋一二?”
“飛會將主上美意轉告鉅子。”林飛小心翼翼地應答道。
林飛這次的回答令蔡吉十分滿意,因為她知道林飛是在實話實說並沒有敷衍她更沒有欺騙她。於是蔡吉在端詳了林飛片刻之後便欣然頷首道。“善,此事就拜託正傑也。”
“喏。”林飛暗自長吁了一口氣,剛要直起身就聽蔡吉再次重申道,“然則卿依舊非百里之才。”此時的林飛已無心就自己是否是百里之才進行辯駁。可就在他打算以苦笑來應付蔡吉的評價之時,卻不曾想才一抬頭就正對上了對方一雙似水明眸。
“卿乃縱橫之士”,蔡吉微笑著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雖然林飛從未師承縱橫之道,但當“縱橫”二字在他耳邊響起之時。林飛還是覺得心底萌生起了某種久違了的衝動。不可否認錦西城是林飛的心血之作,也是其在墨門的一大功績。可近兩年林飛在錦西卻總覺得缺了些什麼。如今經蔡吉一提醒,林飛忽然發覺自己最渴望的或許正是當年那種遊走豪門世家間縱橫捭闔的暢快。
眼見林飛眼中燃起了的悸動,蔡吉也隨即解開了盤踞在她心中的種種疑問。一直來蔡吉都對林飛在錦西城的種種表現心存疑惑。在她看來林飛並不是一個貪戀權勢的俗人,可就是這麼一個素來放蕩不羈的狂生卻在錦西城埋首俗務足足五年,甚至還為錦西的歸屬同於吉那等小人大打出手。如今想來林飛之所以會長期滯留錦西一地多半是與墨門有關。也唯有墨門鉅子的號令才會讓閒雲野鶴慣了的林飛做出違心之舉。同樣的倘若有一天墨門給林飛以及東萊的墨者下達與她為敵的命令,那些墨者又會如何自處?因此雖然還不知曉墨門鉅子給林飛下達過什麼樣的命令,此刻的蔡吉依舊忍不住在心中發出了無聲的感嘆:
正傑,終有一日汝要在孤與墨門之間做個了斷。
然而這會兒感慨萬千的蔡吉並不知曉。且就在林飛因她而重拾縱橫之志的同時,遠在關外渝水河畔的昌黎城迎來了一個極其特殊的說客。
“郭圖?汝就是昔年袁紹門下的謀士郭公則?”蹋頓坐在虎皮鋪就的胡凳上,一面捻著嘴角邊精心修剪過的鬍子,一面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底下不請自來的老者。憑藉著與錦西城常年通商的便利,如今這位烏桓大人不僅在昌黎城內蓋起了高牆大院,用起了華麗的漆器屏風,還學著南方的一些漢家豪強成天穿著綾羅綢緞。
如此眾多的漢家風物無不昭示著蹋頓與錦西之間公認的盟友關係,此刻站在堂前的郭圖卻像是什麼都沒看見一般不動聲色地朝蹋頓拱手行禮道,“正是老夫。”
蹋頓見郭圖承認得如此爽快,不由調整了一下坐姿饒有興致地追問道,“聽說汝已轉投遼東侯麾下?”
“眾所周知遼東侯乃當世豪傑。老夫良禽擇木而棲有何不可?”郭圖微微一笑反問道。
蹋頓提及的遼東侯正是已命喪君雅麗之手的公孫度。話說那日公孫度嚥氣之後。陷入暴怒之中的公孫康本打算將君雅麗戮屍洩憤卻被郭圖阻止了下來。郭圖告訴公孫康這個突然冒出的刺客乃是當年妖道于吉手下的妖女,此事背後必有人指使。由於于吉早年曾在錦西修建太平宮廣招門徒,公孫康頭一個想到的指使之人便是錦西縣令林飛。而郭圖則旁敲側擊地指出錦西乃是由青州流民所建,林飛、龐統、張遼皆是齊營重臣,故而此事定與齊侯蔡吉脫不了干係。
雖說當時也有管寧等遼東謀士指出公孫度被刺一事太過蹊蹺,僅憑女刺客的身份難以證實指使之人就是蔡安貞。可是早已被仇恨衝昏頭腦的公孫康根本聽不進這些進言,而是固執地認定蔡吉就是殺父兇手。眼見公孫康已入圈套,郭圖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