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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權搶先作答道。
梵唄即佛教音樂,因其極富異域風情,在漢末頗受上層人物喜愛。歷史上曹丕的弟弟曹植就在游魚山之時,聽到山谷流水聲,清揚哀婉。在細聽良久後,曹植深有所悟,乃摹其音節,根據《瑞應本起經》寫為梵唄,撰文制音,傳為後式。這曲《魚山梵》在唐朝時傳入日本、朝鮮諸國,而曹植也被東亞國家奉為了梵唄始祖。
當然眼下的曹植年僅十歲。而作為他哥哥的曹丕就算是對梵唄心有好感,這會兒為了對付"無恥之徒",也不得不唱起了反調,"梵學固有獨到之處,然其僧徒勞人力於土木之功,奪人利於金寶之飾。長此以往,易使物力凋瘵,風俗澆詐。故丕以為此拜佛之風不可漲。"
"曹公子多慮也。不過是些愚夫愚婦,借佛之名祭祀方術,與梵學何干。"孫權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在他看來蔡吉既然肯出資資助支謙翻譯佛經,那必是對梵學心存了好感。
然而親眼見過蔡吉斥責玄女祠的曹丕,遠比孫權清楚齊侯對宗教的態度。但見他義正辭嚴地駁斥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昔徐州牧陶恭祖好佛。其帳下小吏笮融便大起浮屠寺;以黃金鑄屠像,裹挾信眾萬人有餘。恭祖死後,笮融領其信徒殺官作反,為禍徐揚二州數載方為官軍所滅。如此前車之鑑。豈可不防!"
曹丕對佛教謹慎的態度,讓蔡吉甚是滿意。引進佛學是一回事,管理宗教則是另外一回事。總的來說,曹丕的一席話代表了漢朝士林對佛教的主流看法。在漢儒看來佛的夷狄身份,以及不知臣君之義、父子之情的教義都是要嚴加提防的東西。所以佛教傳入中原雖已百年有餘,但在漢朝卻始終沒能興盛起來。
蔡吉對佛家的態度當然也是謹慎的。因為這個時代的佛教並非後世已與華夏文明融合的漢傳佛教。早期傳入中原的佛教不僅擁有攻擊性,而且權力慾極重。僧侶在利用信徒的虔誠大肆斂財之餘,還裹挾民意,甚至蓄養僧兵。意圖染指皇座。後世的三武一宗滅佛,便可以視作為皇權與神權在中原的四次大交鋒。交鋒的結果自然是皇權大獲全勝,落敗的神權被馴化為皇權統治工具。
無論是信佛還是滅佛,佛教終究會在之後的五百年內滲透整個中華大地。正所謂堵不如疏,在蔡吉看來儘快將佛教馴服併為自己所用,才是自己該琢磨的事情。
想到這裡,蔡吉抬頭掃了一眼面前的兩個少年郎。欣然問道,"那二位可知胡人為何如此熱衷在中土弘揚佛法?"
許是蔡吉的問題太過跳躍,讓前一刻還在爭論梵學優劣的曹丕和孫權不約而同地楞在了當場。蔡吉卻不管二人的反映如何,繼續自顧自地說道,"天下博知,不出三支,來中原弘揚佛法者素以月氏人居多。二位可知這又是為何?"
"月氏始居敦煌﹑祁連間。後為匈奴所破﹐西擊塞王。塞王南走遠徙﹐月氏居其地。武帝元朔元年,漢使張騫至其國。以後兩國往來漸密。據悉月氏共分休密、雙靡、貴霜、胖頓、都密五部歙侯,以貴霜部最強。永元二年貴霜王因求漢公主,被班超拒絕,遣副王謝率軍七萬攻超,為超所敗,納禮求和。班超一直不知其王之名。便僅以月氏王呼之。"曹丕整理了一下自己對月氏的瞭解,侃侃而談道,"丕以為月氏人來中原弘揚佛法,乃是慕我大漢之威。"
"若真是如此,月氏人理應來中原求學,而非像眼下這般在中原授學。"孫權一針見血地抓住了曹丕結論中的破綻。論學識他可能不及年幼的曹丕,但在政治上孫權可比曹二公子要敏銳得多。
果然孫權的判斷換來了蔡吉認同地頷首一笑,"孫郎君言之有理,月氏絕非尋常小國。據孤所知,月氏滅大夏後被西域諸國尊稱為貴霜帝國。"
是的,月氏人的國家並非曹丕所形容的部落小國,而是在後世與漢朝、羅馬、安息並稱這個時代歐亞四大強國的貴霜帝國。公元前162年,匈奴老上單于西攻大月氏,並將月氏王的首級割下帶返匈奴作杯來使用。敗亡的月氏部落一路西遷,來到粟特,即後世中亞阿姆河與錫爾河之間的澤拉夫尚河流域,並臣服於當地的巴克特里亞王國。
巴克特里亞在《史記》中被成為大夏,是一個從塞琉西王朝分裂出的希臘化國家。而塞琉西王朝的淵源則可上溯到馬其頓王亞歷山大大帝建立的亞歷山大帝國。不過悠久的歷史沒能保住巴克特里亞的國運。公元40年代末,月氏貴霜部首領丘就卻趁巴克特里亞王病卒,國勢力大衰之機,舉兵南下滅巴克特里亞,並在當地建立了貴霜王國。丘就卻作為開國君主被尊稱為迦德菲塞斯一世。之後貴霜王國一路南征北戰,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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