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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兩扇朱門前,那男的停了步,抬眼略一打量道:“是這兒了,你站在這兒等等,我敲門去。”
他畏畏縮縮地上了石階,畏畏縮縮地抬起了手。
門環響動了一陣之後,好半天才聽見裡面有人喝問道:“誰呀?”
那男的畏畏縮縮應了一聲:“我,請……請開開門。”
門閂響動了幾聲,兩扇朱門開了,一個下人打扮的中年漢子探出了頭,只一眼他便道:
“這兒從不施捨要飯的,走開!”他就要往回縮。
那男的忙道:“不,不,我不是來要飯的,我是,是……”指了指石階下那女的。
那漢子盯了石階下的女人一眼,“哦!”地一聲道:“我明白了,是來……”指了指那女的。
那男的忙點頭說道:“是,是,是。”
那漢子打量了那男的一眼,道:“你進來吧!腳下放輕點兒!”
那男的哈著腰連聲稱謝,然後轉過身去,招手說道:“桂花,快上來,快上來!”
那女的低著頭上來了,那男的拉著她走了進去。
在門裡,那漢子從頭到腳打量了那女的一眼,然後閂好了大門,道:“跟我進來!”
他已先往裡頭走了。
這兩個在後頭跟了進去。
到了院子裡,那男的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東看看,西看看,說不出是羨慕還是嫉妒。
走著,走著,“嗚”地一聲竄來了一條狗眼看人低的狗,嚇得那女的一聲驚叫,往那男的身邊便躲。
還好,那漢子喝止得快,要不然非被咬著不可。
到了一處,那漢子停了步,道:“你兩個在這兒等等,我去通報一聲。”
話還沒說完,只聽前面有間亮著燈的屋裡響起個話聲:“誰呀?”
那漢子忙道:“韓爺,是我,正要來找您!”
只聽量裡那人道:“等著,我這就出來。”
轉眼間房門開了,從裡面走出個穿著很氣派的老頭兒,一張市儈臉,滿面邪惡氣,手裡拿著根旱菸袋,一怔道:“這兩個是……”
那漢子忙走近去低低說了幾句。
那老頭兒“哦!”地一聲點頭說道:“原來是,叫他們過來。”
那漢子轉過臉道:“聽見了麼?韓爺叫你們兩個過去。”
那男的忙攙著那女的走了過去,到了近前,他臉上不知是哭是笑,哈了哈腰,但沒有說話。
那老頭兒先打量了那女的一眼,然後轉望那男的道:“你姓什麼,叫什麼?”
那男的忙道:“我……我姓王,叫王大……”
那老頭兒一皺眉,道:“沒名兒麼?”
那男的忙道:“有,有,叫標!”
那老頭兒道:“王標?”
那男的點著頭,一連應了三聲是。
那老頭兒道:“哪兒的人哪?”
那男的忙道:“河北,河北石家莊!”
那老頭兒哦了一聲道:“河北石家莊,那遠得很哪!”
那男的道:“是遠,是遠。”
那老頭兒道:“你兩個跑這麼遠的路,到南京來幹什麼呀?”
那男的忙道:“家裡鬧饑荒,待不住了,到南京來是來投親的,誰知道我們那親戚搬了,所以,所以……”
那老頭兒貓哭耗子假慈悲,嘆了口氣道:“家裡鬧饑荒,到這兒來又人地生疏,舉目無親,怪可憐的,唉!真是的,老天爺怎麼不睜眼啊!”
那男的忙道:“請,請老人家行行好。”
那老頭兒一點頭,道:“那是應該的,人嘛,誰沒個災難……”
目光一轉,落在那女的身上,道:“她是你的什麼人?”
那男的道:“她是我妹妹。”
那老頭兒道:“噢,叫什麼名兒呀”
那男的道:“不好聽,叫桂花!”
那老頭兒道:“嗯,沒關係,以後我再給她起一個,嗯,嗯,桂花,也不錯,也不錯,也挺中聽的。”
一頓,接問道:“今年多大了?”
那男的道:“剛十八。”
那老頭兒一點頭道:“嗯,好,嫁過人沒有?”
那男的忙搖頭說道:“沒有,沒有,還沒有。”
那老頭兒點了點頭:“嗯,好,很好,很好,抬起頭讓我看看。”
那女的沒動,那男的碰了她一下,忙道:“桂花,聽見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