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秋夜低語(第1/2 頁)
待謝瑾稍稍平復心境後,孔志亮立即替他安排住處。
茅廬除了待客的正堂,另有寢室三間、書房一間,間間向陽窗外便是寬闊的院落,在徵求謝瑾的意見後,孔志亮將他安置在了甬道最裡面的那間寢室。
寢室不大,靠西面為一張原木本色木榻,窗欞下一張松木長案,旁邊鋪以粗編草蓆,除此之外,便是一個堆滿了書卷的竹製書架,簡簡單單一目瞭然。
兩師徒尋來掃帚抹布,動手將寢室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通,又將謝瑾帶來的一應事物歸放妥當,待到忙碌完畢,不知不覺已是夕陽銜山霞光滿天的黃昏時分了。
正在此時,突見一個人影從院外山道上而來,步履輕捷爬坡上坎猶如一隻靈敏的山猿,人還未至已是大笑高聲道:“孔老兒,聽聞你今日收了高徒,貧道特來道賀也!”
謝瑾瞪大眼正在愕然間,旁邊的孔志亮已是啞然失笑自語道:“這臭道士訊息真是靈通,狗變的麼?!”
一句笑言,可見來者與孔志亮極為熟絡,不用問也一定是常樂觀的裴觀主到了。
漸行漸近,來者果然是裴道子,依舊是一身髒兮兮的道袍,不修邊幅的老臉須雜亂,腰線懸著一個酒葫蘆,頗有些放蕩不羈的模樣。
孔志亮驚訝笑問:“道兄,莫非令人暗中監視老朽起居?午時收徒,黃昏你就到了。”
“呸呸呸,貧道監視你這老頭兒作甚!”裴道子不悅地瞪了瞪牛眼,突又望著謝瑾笑言道:“謝郎之母午後前來觀內祈求平安,貧道無意詢問,才知謝郎剛拜在了你的門下,故此特來恭賀。”
“原來如此!”孔志亮頷一笑,“道兄暫且入內就坐,老朽立即備置酒菜,與你把酒言歡。”
裴道子眨了眨眼,笑言道:“菜餚貧道已吩咐觀內弟子送來,這一點不必操心,志亮兄出酒便可。”
當圓月掛上東山山頭時,茅屋正堂燈光搖曳美酒飄香,兩老一少跪坐案前,歡聲笑語洋溢著一片極為喜慶的氣氛。
孔志亮本為當世鴻儒詔書秉筆,因不滿武后干政,才掛冠隱居於此,平日裡雖能與裴道子飲酒下棋為樂,然而漫長的隱居生涯,也使他大感無事可做。
如今,偏偏就是在這貌不起眼的江寧縣,他竟收下了人生當中第一個學生,說不定也是此生唯一一個學生,孔家世代教書育人,孔志亮之父更為國子監祭酒,能夠秉持父輩之風,孔志亮自然十分高興。
而且更為重要的一點,謝瑾天賦異凜品行純良,孔志亮深信經過自己一番教導,今後謝瑾一定能夠成為國家棟梁之才,出將入相大展才華,而他也算能夠償還無故辭官對朝廷的一番愧疚之心。
推杯換盞,孔志亮與裴道子高談闊論不斷,一會兒說到朝廷形勢,一會兒又說到西域局面,謝瑾一言不地仔細傾聽著,大感受益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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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空,繁星點點,一輪圓月悄然掛在江寧城樓,朦朧而又迷離。
今晚的謝府,與往日相比並沒有什麼不同,依舊是院落深深,依舊是燈光閃爍,兩個人影映照在了書房窗戶上,喁喁低語不斷。
謝太辰繃著臉輕聲道:“祖父,此計乃是孫兒苦苦思索了整整一天,方才想到了妙計,如果能夠實行,必定可以將謝瑾母子趕出我們謝府,這樣二房才能真正坐上大房的位子,且任何人都不會說什麼閒話。”
一陣長長的沉默,謝睿淵捋須嘆息道:“太辰此法的確不錯,然……卻是太過陰損,而且對你二叔一家……唉!不好辦啊!”
謝太辰答應了崔挹,眼見祖父此刻有些猶豫,心裡面忍不住為之大急,急切道:“祖父,勝者王侯敗者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梟雄比比皆是,倘若昔日太宗皇帝不陰損,怎會弒兄逼父奪取皇位?謝瑾才華出眾,假以時日必定能夠考取功名,取得一番成就,以他平日裡對二房的態度,只怕重掌謝氏後一定不會放過我們,難道祖父你就忍心看到二房沒落麼?”
謝睿淵手中竹杖猛然一點地面,沉沉嘆息道:“太辰啊,祖父始終乃謝氏宗長,用如此手法暗算一個後輩,於心何安?於心何忍?!”
“祖父……孫兒只知道無毒不丈夫!萬勿養虎為患也!”
謝睿淵老臉上的溝溝壑壑不停地抖動著,良久之後,他終於下定了決心,黑著臉點頭道:“那好,就依照你的法子去做,務必將謝瑾和6三娘趕出謝府,至於你二叔那裡……祖父不好出面,還是你去勸說妥當一些。”
謝太辰心頭一喜,忙不迭地點頭道:“好,孫兒立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