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3/4 頁)
的草叢中,一隻母獵豹逆著風向悄悄向羚羊群接近。它已經懷孕了,一套有關四條小生命的複雜的鏈式反應已經啟動,透過種種物理的化學的媒介,表現為強烈的食慾。它急需補充營養。枯草叢後露出一隻未成年的羚羊,它警惕地向四方睃視著,四條優雅的細腿隨時準備跳竄而去。母豹知道這隻羚羊不是好的獵殺物件,它已足夠強壯,很可能逃脫自己的利爪。但在飢餓的驅使下,它躊躇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猛撲過去。小羚羊及時發現了敵人,敏捷地逃走了。母獵豹全速追趕,距離越來越近。相比之下,獵豹更適於短期的快速奔跑,它高踞於陸地動物奔跑速度的頂峰。它有流線型的輕盈體軀,長而發達的肢體,善於平衡的粗尾,發達的心臟,特大的肺。頭部具有阻力最小的空氣動力學特點,雙肩可不斷滑動使步伐加大。它的脊柱在高速奔跑中就像是彈簧,能曲能伸。獵豹的犬牙非常小,以致於當它辛辛苦苦捕到獵物後(它常常要喘息20分鐘才能進食),如果碰上鬣狗或獅子來搶食,它只能膽怯地逃走,因為它的小犬牙無法同強敵搏鬥。但進化之神為什麼給它留下這點瑕疵?不,這是為了留下足夠大的呼吸空腔。當至關重要的搏殺能力與奔跑能力相矛盾時,也只有被捨棄了。
獵豹身體的每一部分都是為奔跑而特意定製的,這是進化之路中的殘忍的選擇。但速度上遜於獵豹的羚羊也自有天賦的本領。獵豹是短跑之王,羚羊則是靈活轉彎的翹楚。它靈巧地左蹦右跳,一次次從母獵豹的利爪下逃脫。幾個回合之後,雙方的速度都開始減慢,小羚羊疲勞更甚,它的黑眼珠裡已經有了恐懼,母獵豹確信下次的一撲將把小羚羊撲倒。就在這時它聽到了自己體內的警告。獵豹在追獵時是屏住氣息的,就像人類的百米選手一樣,現在那次深呼吸所得的氧氣已經耗盡。它的奔跑要消耗巨大的能量,平均每跑一公里,每克體重要消耗12。55焦耳化學能。當血液中的氧氣消耗完時,所需能量大多是依靠無氧酵解的ATP(三磷酸腺苷)和CP(磷酸肌酸)提供,不過無氧酵解會同時產生大量的肌酸,很快就會積累到奔跑者無法承受的程度,再奔跑下去它的心臟就要破裂……母豹只好收住腳步,塌肩弓背,兇猛地喘息著,眼睜睜看著獵物輕快地逃走。
只差0。5米。這0。5米是捕食者和被捕食者的生死線:或者羚羊被殺死,或者獵豹餓死。
母獵豹疲憊地久久地注視著自己的獵物——它正以輕盈的小步舞來慶賀自己的勝利——在獵豹的潛意識中,一定滋生了極強烈的慾望:讓自己的四肢跑得再快一點,再快一點點!
這隻獵豹最終沒有餓死,它就是塞普的母親。沒人知道這位母親那一瞬間的強烈慾望是否也能透過染色體遺傳給下一代。科學界公認的遺傳變異規律,是說生物基因只能產生隨機性的變異,被環境汰劣取優,從而使生物一點點向優良性狀進化。這種盲目進化的觀點未免不大可信。不妨考慮爬行動物向鳥類的進化。在盲目的隨機的變異中,怎麼能“恰巧”進化出羽毛、龍骨突、飛行肌等等變異基因?即使能夠,無數變異性狀進行純數學的排列組合,得出的將是天文數字,它不可能在有限的地質年齡中一 一得到驗證和取捨。也許某一天科學家們會發現,生物強烈的求生欲才是遺傳變異的指路燈,它在冥冥中引導染色體作“定向”的而不是盲目的變異:使渴望奔跑迅速的獸類變得四肢強健,使渴望飛翔的爬蟲變異出羽毛,使渴望游泳的哺|乳動物變異出尾鰭……
也許,嵌入謝豹飛體內的、片斷的獵豹染色體也能傳遞一定的慾望?
非洲獵豹!四個人都沉重地喘息著,互相躲避著對方的目光,一種冷酷滯重的氛圍漸次升起。他們幾乎同時認識到,儘管這個神秘人物心理陰暗,幾近無賴,但他指出的恰恰是事實。 在那位遠遠超越時代的、生命力強盛的短跑之王身上,肯定嵌入了獵豹的基因片斷。
幾天來,他們就像是玩九宮格填數遊戲的學生,他們在外圍揣測、推理、嗅探、追蹤,費盡心機來破譯這個非常複雜的謎語。但是,只要把一個正確的數字填到九宮格的中心,一切都變得非常簡單,太簡單了!
對這個結論,至少費新吾不感到意外,這些天他已透過網路查閱了大量有關基因技術的資料。DNA是上帝的魔術,但任何魔術實際上只是充分發展的技術——儘管這些技術十分精細十分神秘,但終究是人類可以逐漸掌握的。而掌握了基因技術的人類將成為新的上帝,隨心所欲地改良上帝創造的億萬生靈——包括人類自身。
他在腦海中歷數二三十年來基因工程技術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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