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第2/4 頁)
視著聽眾,高傲的目光中微帶憐憫,就像上帝在俯視著自己的羔羊。然後他慢慢走下證人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的陳述完全扭轉了法庭的氣氛,使一個被指控的罪人羽化成了悲壯的英雄。費新吾、金斯和律師雅庫里斯互相交換著目光,他們都放心了,因為他們得到一個意外的同盟軍——死者的父親。當謝教授也說出“田延豹可以脫罪”的話時,大概不會有人從中作梗了。不過,至少在費新吾心中,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昨天他還對謝教授心存鄙夷,但現在他已恢復了對老人的尊重,甚至對他感到歉疚。三名法官低聲交談著,忽然旁聽席上有人輕聲說:“法官先生,允許我提供證言嗎?”
大家朝那邊看去,是一個60歲左右的老婦人,鬢髮花白,穿著黑色的衣裙,看模樣是黃種人。法官問:“你的姓名?”
“方若華,我是鮑菲的母親,謝先生的妻子。”
費新吾恍然回憶到,這個婦人昨天就來了,一直默默坐在角落裡,皺紋中掩著深深的苦楚。
他曾經奇怪,鮑菲的母親為什麼一直不露面,現在看來,這個家庭裡一定有不願向外人道的糾葛。謝教授仍高傲地眯著雙眼,頭顱微微後仰,但費新吾發現,他面頰上的肌肉在微微抖動著。庭長同意了婦人的要求,她慢慢走到證人席,目光掃過被告、檢查官和陪審員,掃過記者席上的羅伯特,掃過懷抱田歌遺像的谷女士,然後定在丈夫的臉上。她說:“我是32年前同謝可徵結婚的,他今天在法庭陳述的思想在那時就已經定型了。那時,我是他的一個助手,也是他堅定的信仰者。當時我們都知道基因嵌接術在社會輿論中是大逆不道的,所謂始作俑者,其無後乎,率先去做的人不會有好結局。但我和丈夫義無反顧地開始去作這件事。”
“後來,我們的愛情有了第一顆果實,在受精卵發育到8胚胎期時,丈夫從我的子宮裡取出胚細胞,開始了他的基因嵌接術。”她的嘴唇抖顫著,艱難地說,“不久前死去的鮑菲是我的第7個兒子,也是唯一發育成功的一個。”
片刻之後人們才意識到這句話的含義,庭內響起一片嗡嗡聲。婦人苦澀地說:“第一顆改造過的受精卵在當年植入我的子宮,我也像所有的母親一樣,感覺到了體內的神秘變化,我也曾嘔吐、嗜酸、感受到輕微的胎動。體內的黃體胴分泌加快,轉變成強烈的母愛。我也曾多次憧憬著兒子惹人愛憐的模樣……但這次妊娠不久就被中止了。超聲波檢查表明,他根本不具人形,只是一個醜陋的、能夠生長和搏動的肉團而已!”
她沉默下來,回想起當年聽到這個噩耗時五內俱焚的痛楚。不管怎樣,那也是她身上的一塊血肉埃聽眾都體會到一個母親的痛苦,安靜地等她說下去。停了一會兒,她接著說:“流產之後,丈夫立即把這團血肉處理了,沒有讓我看見,但我對這團不成形的血肉一直懷著深深的歉疚。直到第二個胎兒開始在腹中搏動時,這種痛楚才稍許減輕一些。可是,第二個胎兒也是同樣的命運!這種使人發瘋的過程總共重複了6次。6次啊,這些反覆不已的鋸割已經超過我的精神承受能力,我幾乎要發瘋了。”
她苦笑道:“不過我並不怪我丈夫,他探索的是宇宙之秘,誰能保證沒有幾次失敗?等第7顆胚細胞做完基因嵌接術,丈夫不願我再受折磨,想找一個代理母親,我堅決拒絕了。我不能容忍自己的兒子讓別人去孕育。還好,這次獲得了空前的成功。我滿懷喜悅,小心翼翼地把這個體育天才養育成|人。不過,坦率地講,我心裡一直有抹不去的可怕預感,這種預感一直伴隨著鮑菲長大。這次兒子來雅典比賽,我甚至不敢趕來觀看。鮑菲在賽後曾欣喜地告訴我,說他遇上了世上最美的一個姑娘,我也為他高興,誰料到僅僅7天后……”她說不下去了。法官們交換著目光,都不去打擾她。婦人接著說:“一月前我來到雅典,兒子和田小姐的屍體使我痛不欲生。但你們可知道,我丈夫是如何安慰我?他非常‘理智’地告訴我,有人說鮑菲的獸性來自嵌入的獵豹基因,他要把第八顆冷藏的胚細胞解凍,進行同樣的基因嵌接術,讓他按鮑菲的生活之路成長,以此來推翻或驗證這種結論。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我們之間的婚姻已經完結了。不錯,謝先生是在勇敢地探索他的真理,百折不回,但這種真理太殘酷,一個女人已經不能承受了。在那次談話後,我立即返回美國,謝先生,”她轉向旁聽席上的丈夫,“你知道我回去的目的嗎?我已經請人把最後一顆胚細胞植入我的子宮,但沒有做什麼基因嵌接術。我要以60歲的年齡再當一次母親,生下一個沒有體育天才的、普普通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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