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3/4 頁)
的情感便翻江倒海般的傾瀉出來。它們將他帶到了一個無法回頭的地方。他在那兒。跪在一個小門廊上,在多米尼克神父的身邊。他低著頭。|乳白色的空氣。愛上一個幾乎陌生的女人。
17
在修道院教堂裡遇見托馬斯修士之後,我好多天一直生活在困惑中。天開始下起雨來,二月寒冷的季風雨。海島在大西洋中劇烈搖盪。我回憶起童年時代冬天的雨水,陰冷滂沱。我和邁克擠在一塊舊船佈下面,沿著街匆忙走去上學,雨水吹打在我們的腿上。後來,當我們長大了一些,我們便乘船渡過海灣去趕巴士,渡船在海面上像橡皮鴨子一樣晃來晃去。在一個多星期的時間裡,我總是站在母親家的窗前,望著雨水穿過橡樹葉子,濺落在屋前的浴缸石窟上。我利用食品貯藏室裡的一大堆食物烹飪平淡無味的晚餐,我給母親換繃帶,我按時給她送去棕黃|色的藥片和紅白色的膠囊,但是,我似乎最後總是回到視窗,默默地望著窗外。我能夠感覺到自己正在退縮到內心一個新的角落裡。好像滑進了一個鸚鵡螺的貝殼。我無助地向後滑去,經過螺旋式的通道,掉進一個漆黑的小洞裡。有些時候,我和母親在她的小電視機前觀看冬季奧運會節目。我們以這種方式坐在同一個房間裡,好像在過一種正常的生活。母親一邊望著電視螢幕,一邊手持玫瑰念珠,一粒粒地數著上面的紅珠子,當她把全部五段玫瑰經唸完之後,她便會拿起迪伊送給她的魔方,用一隻手笨拙地擺弄那個迪伊至少在五年前送給她的聖誕禮物。最後,她任憑魔方從自己的膝蓋上掉下去,然後,繼續坐在那裡,手指仍然無意識地撥弄著。我猜想,我們兩人都心事重重。母親的痛苦顯而易見,她埋葬的手指,她的過去。而我卻越來越想念托馬斯修士,無法抑制心中不斷滋生的渴望。我努力抑制自己,我真的努力了。我已經忘記那種渴望是什麼滋味了,它像一群受驚的小鳥,嘰嘰喳喳地從心底驟然飛起,然後,宛如羽毛一般緩緩地、夢幻似的飄落回來。這種性的渴望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我過去時常幻想,女人們在她們的肚臍眼後面藏著一個小罐子,一個與生俱來的性燃料罐,我覺得自己跟休在一起的頭幾年裡,已經把罐裡所有的燃料都消耗盡了。我已經不顧後果地把罐子用空了,而且,我沒有辦法再把它灌滿。我有一次跟休說,我的罐子是一夸脫裝的,而不是一加侖裝的,就像長了一個小膀胱——有些女人的大一些,有些女人的小一些。休看看我,好像我在說瘋話。“男人就沒有這個問題,”我對他解釋說,“你們不需要像我們那樣儲存。你們的性慾就像水龍頭一樣,隨時可以開啟,而且源源不斷,如同在水池裡取水。”“是這樣嗎?”他說,你是在生物課上學來的這些東西嗎?”“有些東西是不記錄在書本上的。”我說。“顯然如此。”他大笑起來,好像我在開玩笑。我一半是在開玩笑,一半是認真的。我確實相信,女人的性慾是有限的,一旦用盡了,就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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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節:美人魚椅子(34)
現在我知道自己錯了。沒有罐子,無論大小,只有水龍頭。所有的水龍頭都連線在一片深不可測的愛慾海洋上。大概,我讓自己的水龍頭鏽住了,或者什麼東西把它堵住了。我不得而知。母親在那些日子裡也變得安靜起來。她不再提起去修道院給修士們煮飯的事。她把它們交給了蒂莫西修士拙劣的廚藝。我不斷地想起休說過的話,他說母親擺脫負疚感的心態可能還會出現。我很擔心。我每次望著她,心裡都有一種感覺,好像一個巨大而可怕的東西正被鎖在地窟裡,隨時準備衝出來。在母親埋葬了自己手指之後的一兩天內,她暫時恢復了老樣子。她又像過去那樣漫無邊際地講起話來,她講到要把六個人的菜譜換成四十個人吃的分量,講到朱莉婭·蔡爾德,講到教皇無謬論,又講到邁克。她幸好還沒有風聞到邁克修行佛教的事情。我的母親通常無話不說,很少把心思藏起來,然而,她現在卻非常安靜。這不是一個好跡象。我無法鼓足勁兒,或者說鼓足勇氣,再一次向她詢問關於多米尼克的事情或提起父親的菸斗。凱特幾乎每天打電話來。“你們倆還活著吧?”她會問,“我也許應該過來看看你們。”我肯定地告訴她,我們很好。我不想讓別人打擾,她明白我的意思。休也打過電話。但是,只有一次。那是我坐在美人魚椅子上感到閘門敞開之後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我和母親正在觀看一個長雪橇比賽節目。休嘴裡說出的第一句話是,“咱們別吵了。”他想讓我為上次的事情道歉。我聽得出來。他正在耐心地等待。“我也不想吵架。”我只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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