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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把睡衣拋進垃圾桶,我們也打包離開了。我最後一次見到母親的面容是她站在門廊上,大喊著:“你們要走,就別再回來!”迪伊,可憐的迪伊,她只想要一個半正常的外祖母,她哭泣著。那天,凱特用她的高爾夫球車把我們送到了碼頭——就是她在海島的土路上橫衝直撞地開來開去的那輛車。她一路上不停地按著車上的氣喇叭,分散迪伊的注意力,好讓她別哭。這會兒,凱特在電話的另一端開玩笑似的繼續責備我不回海島,我樂得不用回去呢。我聽到了浴室裡開始淋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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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節:美人魚椅子(5)
暴雨猛烈地敲打在玻璃窗上。“貝恩好嗎?”我問。我在拖延時間,試圖不去理會即將降臨的滅頂之災。“很好,”凱特說道,“仍然在破譯馬克斯腦袋裡的每一個念頭呢。”儘管我的焦慮正在不斷加劇,我還是忍不住笑了。凱特的女兒今年恐怕有四十歲了,正如凱特所說的,從出生以來就有點“不對勁”。應該說是“精神不正常”,但是,貝恩又特別富有天賦,她的預感異乎尋常的準確。她就是知道一些事情,她用我們其他人不具備的神秘天線,憑空獲取靈感。據說,她特別善於破解馬克斯的思想,馬克斯是島上那條不屬於任何人卻又屬於每個人的狗。“那麼,馬克斯最近在說什麼?”“老一套唄——‘我的耳朵需要抓一抓了。我的身體需要舔舔了。你怎麼知道我願意去撿你的爛棍子?’”我想象凱特這會兒正在自己的家裡,她的房子像海島上所有的房屋一樣,高高地架在腳柱上。房子是檸檬色的。我能夠看到她坐在廚房裡的長條橡木桌子旁邊,多年以來,她、赫普吉巴和我的母親圍在這張桌子旁,敲碎了上萬只青螃蟹挑肉吃。我的父親管她們叫“白鷺島三劍客”。“聽我說,我打電話是關於你母親的事情。”她清了清嗓子,“你得回家來看看她,傑茜。不許找藉口。”我身體後仰躺在床上;我好像感到一頂帳篷倒塌了,中心支柱突然被拔了出來,帳篷在風中鼓盪。“我的藉口,”我說道,就是她不讓我回去。她——”“不可能。我知道。但是,你也不能假裝你沒有母親呀。”我幾乎大笑起來。如果我能夠假裝沒有母親的話,那麼大海就能假裝沒有鹽。我的母親沒有一刻讓我忘記了她的存在。有些時候,她的聲音從我的骨髓裡傳過來,幾乎讓我驚跳起來。我說:“去年聖誕節,我邀請她來。她來了嗎?當然沒有。她生日的時候,母親節的時候,我都給她寄過禮物——我得趕快說明一點,都是不帶龍的禮物——我從來沒有聽到任何迴音。”我很高興休仍然在淋浴,所以他聽不見。我肯定自己剛才喊了起來。“她不需要你的禮物和你的電話——她需要你。”我。為什麼事情總要落到我的頭上——女兒的頭上?她為什麼不打電話給加利福尼亞州的邁克,向他慷慨陳詞?我上次跟邁克通話的時候,他說自己成為了佛教徒。佛教徒應該對她更有耐心啊。我們兩人都沉默起來。
我聽到水被關掉的聲音,水管砰的一聲響。“傑茜,”她說,“我打電話的原因是……你的母親昨天用切肉刀切斷了一根手指。她的右手食指。”壞訊息傳來的時候,我總是遲一步才能領悟;話聽到了,卻不解其意。那些話在屋角里盤旋了一會兒,飄浮到天花板上,我的身體同時正在做著必要的準備。我說:她沒事吧?”“她會沒事的,但是,他們在樂山的醫院裡為她的手做了手術。當然,她照例大鬧了一場,拒絕在醫院裡過夜,所以,我昨晚把她帶回到了我的家。這會兒,她正在貝恩的床上睡覺,止痛藥的藥勁快過了。但是,她一醒來,肯定馬上就要回家。”休開啟浴室的門,一股蒸氣湧進臥室。“你沒事吧?”他不出聲地問我,我點點頭。他重新關上門,我聽到了他在水池上敲擊剃鬚刀的聲音。三聲,永遠如此。“問題是——”凱特停頓一下,吸了一口氣,“好了,我就直說了吧。這不是事故。你母親在修道院的廚房裡把自己的手指切掉了。她是故意的。”事實終於落到了我的頭上——全部的重量和恐怖。我意識到,在我心中的某個角落,我多年來一直在等待她做出某種瘋狂的舉動。但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是這個。“但是,為什麼?她為什麼這樣做?”我有一種欲嘔的感覺。“事情很複雜,我想。但是,給她做手術的醫生說,可能同她的失眠有關。奈爾已經幾天,可能幾個星期了,都沒怎麼睡覺。”我的腹部劇烈地收縮起來,我把電話往床上一扔,從腰上圍著浴巾站在水池邊的休身旁跑過。汗水從我的胸前流下來,我甩掉浴袍,伏在馬桶上。我把肚子裡僅有的一點東西吐了出來,然後繼續幹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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