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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不讓你看孩子,這也太不近情理了。這事要是我,該看兒子照看不誤,誰不讓看,那是誰的事,天下沒有不讓親孃親奶看兒子的理,是不是?”
劉瑞芬哭了一會兒,秦花妮的話堅定了她去看兒子的念頭,決定下午就去看看猛子。
不過,下午劉瑞芬去看猛子卻撲了個空,原來周玉香帶著猛子回孃家了。劉瑞芬不死心,看猛子的念頭撩撥著她的心,讓她坐臥不安,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這個念頭如此強烈地折騰她。當然,劉瑞芬心中擱不住事,不論大小事都擱不住,但這還不是最終讓她身心不安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看猛子的事,是個焦點,是劉瑞芬與周玉香或者還有別人的矛盾的焦點,看不成猛子,便出不了心中的惡氣和悶氣。
過了兩天,下午天氣特別晴好。
張鴻遠在畜牧股前的爐渣堆上,在石臺做的棋盤上,跟四鎖連下了八盤棋,互有勝負,但張鴻遠記得他是贏多負少,後來四鎖讓小個子老婆叫走了。
四鎖的老婆是個外鄉人,天生侏儒。有一次四鎖老婆跟四鎖弟媳婦吵起架來,四鎖弟媳婦罵了四鎖媳婦一句話:“你這個踩上夜壺夠不著尿盔的小東西真不是個玩意兒,人小鬼大難招架。”從此“踩上夜壺夠不著尿盔”成了四鎖媳婦的外號。張鴻遠望著四鎖和踩上夜壺夠不著尿盔的背影,不由下意識想到:這麼個女人晚上怎麼個睡法兒?摟在懷裡像個小孩孩似的,屁股那麼一點大,可是又怎為四鎖生了一雙兒女呢?而且那一雙兒女長得出奇地高大漂亮。
人的心境不錯的時候,產生一些想法也怪有意思,張鴻遠此時此刻的心境好像晴朗的天空,遼遠而自在。
自從觀看批鬥會之後,他為自己貶為畜牧股股長找到了安慰。他慶幸自己到了畜牧股,否則,一旦大隊財務帳上查出一些違規違紀事端,那麼挨批的大名單中可能會加入他張鴻遠的大名吧。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張鴻遠不由想到《三國》裡,張飛大意失徐州時,劉皇叔劉備說的那句話:“得,何所喜;失,何所憂?”張鴻遠有自己的自豪,也有自己的好運好命。
初夏微微的暖風沿著河床緩緩走來,輕輕撫慰著爐渣堆上綠油油的楊桃叢。楊桃葉子們彷彿吸乾了儲存在爐渣地裡的整整一冬一春的水分,也吸盡了親切的暖風和燦爛亮麗的陽光,此刻閃耀著青春亮麗的光澤,充滿了無限朝氣和十二分活力的葉片,向張鴻遠投去極富感染力的微笑。張鴻遠注視著這些綠油油、鼓脹脹的葉片,嘴角滑出了情不自禁的笑意。這是他多少年來未曾有過的笑意。
“爹——,爹——快回家!”
是建剛的聲音,那是非常急促的呼叫聲。張鴻遠和兒子急匆匆回到家,只見劉瑞芬坐在炕沿邊上,面如死灰,目光恍惚,顫抖的手不住地將香菸送到嘴邊,不住地吸著八分錢一包的“大生產”菸捲,地下已扔了不少菸屁股。此時的劉瑞芬彷彿是一個只會吸菸,只會抖動著手、往嘴巴送煙的木偶人。
張鴻遠大吃一驚,如傾盆大雨灌頂,清爽、歡悅的心情突然間杳無蹤影了。劉瑞芬彷彿被吸血鬼吸乾了血,彷彿被一種神異的力量攝走了意識和魂魄,讓張鴻遠感到了一種襲入內心世界的不詳的寒冷和悸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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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怎麼啦?哎,你?”
張鴻遠多少有些失常的問話,沒有引起劉瑞芬任何反應。她的聽覺和視覺彷彿都失靈了,而只有不住地吸菸證明她尚有知覺和活力。
張鴻遠連喊幾遍,甚至將嗓門提高了八度,劉瑞芬除了雙手和嘴唇抖得更加厲害以外,仍無任何反應。
這時,建英、建誠和建剛也都圍在了父母身邊。建英心細,她知道母親剛剛從周玉香家回來,因此,建英斷定母親跟嬸嬸幹了架,於是,她說:“爹,我媽下午去看建猛了,是不是嬸嬸又給我媽難堪了?”
一句話提醒了張鴻遠。自從建猛給了弟弟志小,劉瑞芬和周玉香的關係十分緊張,起初建英、建誠和建剛去看弟弟,周玉香動不動就是一動呵斥,後來劉瑞芬去了,也會受到冷言冷語的詆打,甚至張鴻遠去了也不給個好臉面。張鴻遠深知弟媳婦的個性,於是看在弟弟的面上,不得不壓住劉瑞芬,同時儘量讓子女們少去嬸嬸家,可是,今天怎麼會把個劉瑞芬弄成這麼個樣子呢?不行,得去問一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陽落山了。暗淡的日光壓在張鴻遠的心上,像一塊掀都掀不掉的煩人的幕布,走進張鴻志家的院裡,就聽見志小和周玉香在激烈地爭吵,看樣子,張鴻志是剛下班回來,黑汙汙的窯衣(工作衣)還穿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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