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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雙蘊含夢想的眼睛,正輕柔地落在步驚雲的臉上。
她出乎意外地關心,略帶點羞澀,問正站於其身畔的那條青衣人影:“神母,他……
是誰?”
她雖然親手救了他,但還不知道他是誰。
那條青色身影原來喚作“神母”,難道她是眾神之母?聽來倒像是那個女人的稱號。
這個被喚作“神母”的人方才緩緩轉臉看著那個白衣少女,只見青衣人的臉上竟罩上一個七彩斑讕的面具,使人難辨其真正面目,到底是男是女?不過青衣人一開腔便無所遁形,其嗓子聽來是一個成熟婦人。
她道:“據我所知,他是當今武林一代大幫雄霸的第二弟子,也是此梟雄的第一戰鬥工具——步驚雲!此外,他在天下會徒眾當中,向有‘不哭死神’之外號!”
青衣婦人居然對步驚雲的出處如數家珍,儼然天下事全都瞞不過她似的。她是誰?她們到底是誰?“不哭死神?步?驚?雲?”那白衣少女徐徐的、一字一字的、反覆的念著步驚雲三個字,像對這個陌生的名字極感興趣,要把它好好記於心上。
她猝然泛起一片欣賞之色,柔聲輕語:“即使被誤解還堅決犧牲自己救人,不愧是一條頂天立地的好漢子……”
那青衣婦人乍聽她如斯稱許,有點詫異,道:“你……你不會是對他……”
白衣少女默無回應,只是滿目憐惜地瞟著步驚雲血淋淋的上身。
他不單渾身是血,就連他的額亦鮮血淋漓,是給洪水轟打致傷的。
她不期然撕下適才緊緊繫他手臂的白練,一邊小心翼翼的為他的額頭包紮,一邊道:
“他傷勢非輕,也許快要死了,那道洪水當真可怕……”
話未說完,那青衣婦人已突然截斷她的話,以一種苦口婆心的口吻,說出其不意句聽來莫名其妙的話:“別忘記,你並不屬於這個鄙俗的人間……”
白衣少女聞言臉色一變,這句話似乎真的說正她的痛處。
哦?她為何並不屬於這個人間?難道……她根本便不是人?她真的只是一隻魅豔、寂寞的妖?青衣婦人繼續道:“你適才盲目出手救他已超越了本分,如今還為他包紮,更是極不應該……”
是的!白衣少女心中亦明白,她早已超越了自己身份的本分。她本應冷看人間一切興衰,冷看所有的英雄好漢,然而就在步驚雲命垂毫髮的一刻,她竟然不顧後果地救了他……
一切都大大超越了應有的本分,既是如此,索性……
“神母……”白衣少女忽爾回望青衣婦人,一片懇求之色,道:“他是一個性情中人,這樣的人死了實太可惜,求求你,就讓我救他一次!”
青衣婦人默默的凝望著少女那雙“哀怨纏綿”的眼睛,半晌無語,最後張於“唉”
的長嘆一聲,轉過臉不再看她。
白衣少女喜出望外,道:“謝謝你。”
說著猝地以雙掌輕按步驚雲的胸腹,跟著閉目提氣。
說也奇怪,片刻之間,只見步驚雲渾身皆在散發嫋嫋蒸氣,雙唇微微啟動,似已回覆生氣。
以步驚雲如今所負之傷,即使雄霸親臨替他療傷亦非要一個時辰不可,這白衣少女看來也僅得十四、五歲年紀,武功居然已至如此驚人境界,實在匪夷所思。
抑或,她所使的並不是什麼武功,因為她根本便不是人……
青衣婦人問:“行了?”
“嗯。”白衣少女香汗淋漓,顯見為把步驚雲救離垂死邊緣,她付出了十分艱鉅的努力。
“不過,他的頭給洪水當頭轟下,傷得最重,恐怕他縱然痊癒,也會……”
青衣婦人不給她說下去,先自道:“但那已經不再是你的事了,我們快走吧!”
白衣少女微微一愣,問:“神母,我倆就這樣把他棄在此荒山野嶺?”
青衣婦人向她斜眼一睨,反問:“你捨不得?”
白衣少女低首無語,不敢看她。她臉上蒙著白紗,誰都無法瞧清楚她的臉色。
青衣婦人道:“他快要醒過來了,絕不能給他知道我倆的存在,因為我倆並不是……”
並不是人?她沒有再說下去。
白衣少女還是有點擔心,道:“但……”
聲音無限低迴。
青衣婦人有點失笑,霍然一把捉著她的手,道:“走!”
說罷雙足一蹬,立時縱身而起,拉著那白衣少女在灰黯的月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