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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要使自己如此平凡?”斷帥忽然問道。
聶人王不答反問:“那你為什麼又要使自己如此不平凡?”
斷帥一時無辭以對,聶人王不待他回答,已繼續說下去:“此番特意邀你到來,其實只希望你能明白,各人皆有自己愛走的路,在我而言,名利已成過眼雲煙;平凡,才是真正的幸福。”
他一邊說一邊瞧著那愀然不樂的顏盈,和那個長髮如絲的兒子,目光中泛起無限柔情。
斷帥極不明白,為何他渴求多時的對手竟會變成如斯模樣?在聶人王的臉上,他甚至找不到半絲刀客的狂。
驀地,斷帥眼前一亮。
因為,他終於瞧見了雪飲!雪飲如舊掛在此斗室中昏暗一角,左右放滿雜物,就像是一名窮途落泊、懷才不遇的讀書人,混在市井之徒當中,面目無光。
“雪飲刀?”斷帥一怔,他怎會料到聶人王竟然隨意把雪飲棄置於一角!對於刀客以言,刀,就是生命,至死亦應不離不棄,除非刀斷……但聽得聶人王慨然嘆息:“很久以前,這柄刀已非雪飲,它已變為一柄尋常的破柴刀,而我,亦不再是當初的聶人王。”
斷帥不以為然,他在想,雪飲根本就不是什麼破柴刀,只是聶人王卻真的已非昔日的聶人王!雪飲依舊,人面全非,聶人王愛刀之心到底去了那裡?斷帥朝兩旁的顏盈和聶風一瞥,驀地恍然大悟,聶人王的心早已給此二人完全佔據,再無餘地可讓雪飲容身……雪飲,曾一度是他的生命,可惜這柄刀在他心中已經死了。
刀若死,戰意亦消,難怪聶人王眼中毫無戰意!斷帥深感惋惜,也不知是在惋惜雪飲的命途多蹇,還是在惋惜自己此後又要寂寞半生?他做夢也沒想到,此行所得竟然會是由對手所煮的一碗粥,他適才僅喝了一口,此刻是否還能夠再喝下去?然而為了敬重聶人王,這碗粥,還是要繼續喝下去的。
他悽然舉粥,一口而盡。
聶人王從斷帥的表情,亦可知他心中一二,道:“斷兄,你終於明白了?”
斷帥苦笑頷首,笑容中又泛起他那種獨有的無奈,道:“完全明白!聶兄,請恕斷某打擾多時,我此刻亦不便久留,告辭了!”說著向聶人王夫婦拱手一揖,聶人王隨即還禮,顏盈卻依然在慢慢地吃著,未為所動。
斷帥不以為意,只輕撫聶風的髮絲,道:“虎父無犬子!小娃兒知否自己殊不簡單,可惜給埋沒了……”他一邊說已一邊揚長而去。
聶風只感到莫明奇妙,這個斷叔叔也和自己雙親一樣,滿臉憂色,怎麼他們全都是一個樣子?尤其是孃親,她的表情向來比任何人更為複雜,她時喜時怒時怨時哀,沒有一刻是靜止的,可是,就在斷叔叔離去之時,她臉上竟然再無半點表情。
沒有表情,才是最可怕的表情。
顏盈此際正木無表情地瞧著聶人王和聶風,忽地放下碗筷,默默的站了起來,步出屋外。
她只是一直向前行,沒有回頭,也許,她本來便不想再回頭……□可是,她始終還是回頭。
就在傍晚的時候,她終於歸來。
聶風卻感到回來後的孃親很不快樂,她所有的不快樂,全都已寫在她的臉上。然而,她仍是如常地淘米做飯,如常地打掃家居,猶如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
直至那一天的黃昏,事情終於發生了。
一個十分可怕的黃昏……
那天黃昏,聶人王還沒從田間歸來,聶風在屋外自行梳洗著他那頭柔長髮絲,顏盈則獨個兒留在寢室內撫琴輕奏,身畔還放置著包袱,看來遠行在即。
指下之琴原是聶人王送給她的定情信物,雕工精細,極盡雅緻,她一直珍之重之,甚至不許孩子碰它,惟恐有絲毫損毀。
此琴不僅是信物,更代表了她與聶人王的結髮之情,可說是物輕情重。
奏著的曲子,亦是當年她有感於聶人王的心意而譜,調子溫馨無限。她曾在多少個夜晚,為這對父子彈奏此曲,共享天倫之樂。
可是今天,雖是相同的曲調,琴音卻低迴落寞;她的心,為何變得如斯的快,如斯的狠?她必須離開它,永遠的離開它!這一曲,她彈不下去了。
琴音頓止,女人不知從哪兒取出剪刀,狠狠往琴絃剪去……她要毀掉它,她更要毀掉這段情!但她可知道,這樣做亦會毀掉他?她不管了。
“錚”的一聲,琴絃立斷;情,亦隨之而斷!女人美麗的臉上綻放一絲殘酷的、快樂的笑意,她到底得到了解脫。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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