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第3/4 頁)
,倒是有一種憐憫。“你不僅總是弄壞別人的事,也弄壞了自己的事。”她說這話時,眼睛溫柔平靜地落在他臉上,使他感到陽光一般的恩賜。
“我在外面等很久了。”他說。
獻祭(3)
“是啊,這扇門從來就攔不住你。”
“我弄壞了什麼呀?”
“你能明白嗎?”她像面對一個並不存在的人似的說,“女人的心血和淚水。從前山谷裡的女人擔心男人遠行,她們織出一張毯子,遠行的人帶上它,它就能像鴿子一樣找到回家的路——因為它是用鴿子翅膀上的羽毛織成的。”笛說到這裡帶著一絲苦笑,“這是一個有趣的巫術,它的第一針和你的年齡差不多大,在最後一針完成前,男人不能看見它,否則就得重新開始。很奇怪,要是飛鷺不死,現在它就在飛鷺手裡完成了。”
落天兒惋惜地說:“飛鷺說起過。”
笛搖著頭,她看上去接受了這張毯子的命運,好像接受了一個過於漫長的夢總算結束了,現在一朝醒來,她不過又印證了一次她那十幾年的心血全都是奢想。於是她帶著對自己的嘲笑說:“會飛的毯子,誰知道呢?也許它根本飛不起來。”
現在,不管怎樣,這張還沒有完成就消失了的毯子,意味著誰也不可能像煉那樣從遙遠的地方飛回山谷了。笛也許對此早有預感,或者說,她早已經死了心,那張毯子只是巫術中的幻覺,就像五百年前這裡的女人用眼淚炮製的男人一樣,她無法挽留的東西,最終也必是她無法召喚的。十幾年來,她和女巫們象蜘蛛似的在黑夜中織來織去,只是為了編織她自己的一個夢罷了,這個夢的命運就是它無法轉變成真實的命運,那最後一針線只是一個美妙的、能飛的、但也不屬於她自己的傳說。
有一陣子,落天兒和笛都靜默不語。在門口的時候,他原本想拿上自己的東西后,跟她說一句話就走;他不想在她面前像個傻瓜似的,他還擔心她又會讓他沒完沒了地試穿什麼坎肩和靴子,就像過去那樣,她在他身邊轉來轉去,讓他不知道該做什麼。但是這會兒,他站在他剛進來時的那個角落裡,正祈禱時間倒流回去,因為她如此美麗,如同皎潔的月亮,他又熱切地渴望和她同床共枕了,他甚至想,如果他不離開山谷又會怎樣呢?
笛指著一個包裹讓他開啟,不出所料,那裡有他的弓和箭壺,箭壺裡的箭羽都是新換的,有一把藏在鞘裡的匕首,一串用獅子的牙齒串起來的護身符,一個繡著精製花紋的布囊,包著團成一團的蜘蛛狀的風箏;下面是兩雙柔軟的鹿皮靴子,兩件獵手坎肩,一副能隨著季節變換花紋的面具,還有一套黝黑的披甲——它是一種罕見的變色龍皮縫製的,還保留著那條變色龍的變色本領,穿上披甲的武士可以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難以識別。這就是笛為遠征的落天兒所作的一切;假如她縫好了那張毯子,那麼她簡直就會把這場遠征變成了落天兒一個人的遊戲。
“拿著它走吧。”她說,“天已經晚了。”
()好看的txt電子書
落天兒拎起了包裹,就像拎著一座山。他放下了它,來到笛的跟前跪下,把他那張孩子臉埋在了這個老姑娘的膝蓋上。
“怎麼了?”她眼睛看著窗外那座石塔上空洞洞的火炬,平靜地說道,“我最煩別人哭了。”
蚩尤人出發
煉王二十五年夏天的那個早晨,一個獵手用一聲號角吹散了飄浮在山谷中的晨霧。隨著晨霧散去,一片潮水般的腳步聲向城堡這裡湧來。不久,遠征軍的營寨外面,江邊的高地上,站滿了成千上萬前來送行的蚩尤人。老巫師有黃和各個寨子的族長在最前面,他們身後是留守在山谷裡的其他巫師和獵手們,他們搬來了巨大的杉木鼓,敲得大山迴響,江水低吟,中間還夾著他們已經重複了多少遍的對大神的讚美。他們這樣為他們的兒子或者兄弟送別。女人們都站在遠處的高地上,當第一批遠征戰士列隊出來,登上木筏準備下水的時候,她們的喧譁很快變成了一片哭聲。
鼎象和他的二百名獵手率先啟程,他們都乘著木筏子,還有幾艘小巧的輕舟,這些快樂的浪子撐離了江岸後開始唱歌,到了江心,木筏和小舟排成一列,飛快地漂下去。接著是伯因率領的隊伍出發,他的隊伍有很多身強力壯的鐵匠、木匠和漁夫出身的戰士,他們秩序井然地上了那些新造的像蜥蜴一樣穩當寬厚的大船,因為他的隊伍負責運送和守衛那些沉重的裝備和食物。武羅的隊伍緊隨著伯因啟程,他們是這支遠征軍中的最精銳的戰士,足有兩千人,全都是武藝高強的獵手,他們的衣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