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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已經微沉了臉,襲人字字句句針對的無非是她,紫鵑倒是受了無妄之災。黛玉便道:
“襲人,今日我就站在這兒,由著你道出你的委屈,免得我出了這門,你找不到苦主。鴛鴦也聽著,她是個明白人,回稟老太太定不偏不倚。”
鴛鴦心裡叫苦,被林姑娘這麼一說,就算襲人佔著幾分的理,等鬧到老太太那兒,自己的話也要偏著林姑娘。
何況……今日還是襲人自作孽。擺明了奴才要與主子爭鋒相對,這傻丫頭,都是寶二爺慣得她這臭脾氣。
襲人早先在賈母身邊做事,和鴛鴦感情就好,鴛鴦說到底還是想幫她一把。
“林姑娘,你看……襲人也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就是二太太沒了,她難受,誰不知道二太太將襲人當半個女兒似的待著,林姑娘就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兒上原來她這一遭吧”
襲人卻不領情,仍舊冷言冷語。
黛玉心裡明鏡似的,襲人敢這樣不管不顧,無非因為她是賈家的人,自己姓林,在這個流言四起的時候與自己頂撞,多半還能留下忠心護主的好名聲。
滿院子裡就只聽得襲人尖銳的聲音,偶爾夾雜了幾聲鴛鴦的呵斥。
“襲人。”冷不防賈寶玉在她後面叫道,襲人臉色變了變,小綿羊似的回頭抹淚。
“寶玉”
賈寶玉穿著生麻布衣,頭上勒著白粗布條,一身的重孝,他見了黛玉也不問好,只淡淡的點點頭,卻皺著眉看襲人:
“太太新喪,闔府上下只聽你一人叫嚷,分明是叫太太不安息,你如今也大了,心思也重,索性回了老太太,直接打發你出去,免得將來我們府上落下埋怨。”
賈寶玉再不理會襲人含淚的小模樣,只招呼了黛玉進門:“林姑娘進來坐吧。”
鴛鴦衝黛玉欠了個身,扶著哭哭啼啼襲人去了廂房安撫。
黛玉遲疑片刻,竟沒抬腳。今日的寶玉實在不同,叫黛玉心中有些發寒,往常他只林妹妹叫的歡,霍然間改口,加上這副絕情決意的模樣,透著一股子詭異。
紫鵑湊到黛玉身邊輕聲道:“也不知怎麼了?昨晚上寶玉喊了太太的名字喊了一宿,我和襲人就在外面守著,不敢進去,直鬧騰到天亮。我們倆迷迷糊糊一醒來,寶玉就是這個樣子,捧著二太太的一堆東西叫我們燒,也不知是什麼。”
黛玉心裡咯噔一聲,忙往臺階上的火盆子看。
裡面烏漆麻黑早就成了灰燼,剛才因襲人扔的猛,還有件綢衣似的東西半耷拉在火盆子沿上。
黛玉低聲問:“燒的是什麼?別有忌諱的東西,惹得老太太不悅。”
紫鵑見姑娘肯理會自己,忙笑道:“幾件衣服,都是二太太的舊物,還有就是幾本書”
黛玉更覺蹊蹺,王家女子向來少才學,只看王熙鳳大字不識幾個便可知,二太太能有什麼書要讀,怕是某些辛秘的賬冊吧
黛玉便嘆息道:“聖賢書燒了只恐可惜。”
紫鵑原跟在姑娘身邊的時候就知道黛玉愛書如命,把這些先聖賢明看的極重,她便懊惱的的說道:
“姑娘說的遲,已經燒了大半,只剩下這一本,姑娘進來的時候我一著急就塞進了袖口裡。”
黛玉果見紫鵑的袖口鼓鼓囊囊,忙叫她抽出來給自己。
紫鵑沒多想,只當黛玉是書癮發作,她們寶玉時常得了好書,也是這般不吃不喝的只顧著看。讀書人的毛病大抵一樣,紫鵑索性就給了黛玉。
黛玉捏了一下便塞進了自己的袖囊,冊子很薄,紙張卻不粗糙,明紋暗紋交錯編織,可惜剛才是捲成了軸遞給自己的,黛玉也沒來得及看一看上面的書名。
紫鵑見黛玉收的匆忙,還有些奇怪。不過這個時候少問少說才是她的本分。
已經進屋多時的賈寶玉遲遲不見人影,便挑了簾子:
“林姑娘不是有話來與我說?怎麼不進來?紫鵑,你去給林姑娘沏杯茶”
紫鵑瞧了瞧寶玉,又看了看黛玉,訕訕的鬆開了挽著黛玉的手。黛玉忙拉住紫鵑,與賈寶玉笑道:
“臨來的時候老太太已經賞了我一盅涼茶,這會兒肚子正漲,再吃不得一口。正巧也好久不見了紫鵑,咱們三個便索性到廊上說說話。寶玉……可好?”
賈寶玉眼中的戾氣一閃而過,快的叫人捕捉不到。
“也罷,母親亡靈仍在,我也怕她嚇著了林姑娘。”
紫鵑聽了腿肚子直髮軟,這會兒竟不是她扶著黛玉,而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