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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病,更不要說是真病還是假病;母親王夫人純粹只知道病得不輕;御醫是父親的親自安排謀劃,兩個號稱請來的名醫則是他們三個年長兒子的手筆。至於那些前來探病,位高權重的尚書們,他們輪流接待,實在擋不住的讓他們隔簾子看過一眼父親那憔悴的樣子。
可以說,這場戲簡直是要人命了!而出主意要演這場戲的,就是汪孚林,可誰能想到這傢伙竟突然失心瘋地捋袖子親自上彈劾了馮保!
這就算父親來日好好的復出,馮保那邊要清算的時候,汪孚林打算怎麼辦?而且,父親去年得知祖父病故之前,再加上這次,病了兩回了,日後會不會讓人覺得,父親身體不好,首輔肯定當不了太久?
張敬修憂傷地在外頭思考張家未來前途的問題——這也是歷史上張大公子從來沒有考慮過的問題——而屋子裡,汪孚林則是被形銷骨立的張居正給嚇了個半死。他沒法不驚疑,儘管他總共就來過張府兩次,第二次還真的是沒見著張居正,可第一次他是見到人的啊,難不成張居正竟然裝病成了真病?那一瞬間,汪孚林只覺得背上出的全都是冷汗。
可饒是如此,該說的話他還是要說的,而且還說得很大聲:“元輔,我知道我不該彈劾馮雙林,畢竟他受賄貪恣全都算不上太嚴重,但把手伸到了內庫之中,這卻不能忍!”
嘴裡這麼說,汪孚林卻直接給張居正看了準備好的第一張小紙條,大意很簡單,今天十幾個人跟著他群起而攻馮保,他得到宮裡殷士儋的準學生薑淮送出來的訊息,萬曆皇帝已經命人去司禮監索要彈劾馮保的奏本和題本,早則今日,遲則明日肯定會發難,而提早得到訊息的馮保也一定不會坐以待斃,估摸著乾清宮vs慈寧宮的好戲就要開演了,說不定宮裡還會有人過來張府。
張居正當然不會忽視汪孚林最初看到自己時那驚異的目光。他倒不是真的病了,而是心病深重。
這次試探清楚了小皇帝的心意如何,那又怎麼樣?一個是君,一個是臣,當初就算擅權如霍光,也不曾奪了宣帝的皇位,而死後家族盡誅,難不成他也要成為霍光第二?(未完待續。)
第九四一章 猛烈的火勢
汪孚林在抓緊時間和張居正進行久違的溝通,用一張張小紙條來傳達各種張居正需得知道的機密訊息,然後在炭盆中將其燒成灰燼。在判斷張居正的身體狀況並無大礙,只是精神狀態不大好的情況下,他最後抓緊時間表達了一下對張居正的關心,隨即就站起身來準備告退。
畢竟前兩次他都是很快就走,這次要真的破天荒盤桓太多時間,那麼前頭那些鋪墊就可能會出現問題。
可就在他到了嘴邊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時,卻只聽外間傳來了張敬修焦急的聲音:“父親,門上來報,說是慈寧宮太監李用來了!走得很快,世卿要出去恐怕來不及了!”
這麼快?
張居正情不自禁地和汪孚林交換了一個眼色,見汪孚林第一時間東張西望,顯然想看看他這裡有什麼地方可躲,他就當機立斷地說道:“不要慌,你直接挑馮雙林的罪狀,一條一條大聲說出來,說到李用進來為止!”
和自己這種只知道劍走偏鋒的人比,張居正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汪孚林在心裡讚歎了一句,立時先去仔細看了看火盆,還用小木棍撥拉了一下,確信那些可能會被人拿出來當證據的紙片燒成了灰,他這才清了清嗓子,開始在張居正面前慷慨激昂地控訴馮保七宗罪——總體來說,也就是他之前彈劾的奏本那番內容。
既然張居正都明確表示了要大聲說,汪孚林的聲音當然很不小,外間張敬修聽得清清楚楚。可張敬修更驚駭的,不是汪孚林這七宗罪的描述實在是夠驚悚,而是父親對汪孚林的態度實在是夠驚悚。難不成父親裝病是為了和馮保翻臉劃清界限,否則為什麼要讓汪孚林在慈寧宮來人的時候,說這種絕對不會讓慈寧宮來人高興的話,這是在坑汪孚林吧?可汪孚林被坑居然還這麼聽話?這到底咋回事啊!
張大公子糊塗,可陪著李用同樣是一路連奔帶跑進來的張懋修,當聽到父親病房中傳來汪孚林那中氣十足的控訴聲時,同樣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瞪的當然是他長兄。我可是及早讓人給你報信了,你怎麼非但不讓汪孚林找個地方躲一躲,避一避,竟然還讓他在父親屋子裡這樣瞎胡鬧?看看身邊的李公公,這位臉色青中帶白,簡直和見了鬼似的,可見是氣的!
李用倒不是氣的,而是被嚇的。宮中那一齣戲已經快把他嚇出毛病來了,沒想到上了張居正這兒還是差點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