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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道:“誰敢去?朕是皇帝,朕倒要看看誰敢去!”
“這天底下容不得一個不孝的皇帝!”李太后卻也是氣瘋了,一股腦兒把一旁小几上的茶盞等物全都砸在了地上,“在我這慈寧宮,更容不得你撒野!”
母子二人針鋒相對,張宏見馮保低垂著頭卻也不勸,知道這位身為司禮監掌印的同僚對小皇帝已經是徹底失望,而他雖然也同樣心灰意冷,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上前,傾盡全力攔住了同樣打算展現雷霆大怒的萬曆皇帝,然而,已經被氣昏頭的小皇帝竟是狠狠一腳踹在了跪地攔阻的他肩頭,隨即就越過他直奔李太后面前。當看到馮保這時候張開雙臂,擋在李太后面前,而朱翊鈞竟然揮拳打了過去,回頭望去的張宏忍不住眼前一黑。
國朝以孝治天下,縱使身為皇帝,當眾因流言頂撞聖母,乃至於動手,連下罪己詔都不知道是否能揭過此事!
馮保重重捱了朱翊鈞一拳頭。他曾經自恃大伴對這位小皇帝指手畫腳,他不但曾經在背後向李太后一次次告狀,甚至曾經當面指斥朱翊鈞那些言行不當之處。縱有攬權專斷,可這麼多年來,這輩子不可能為人父的他看著那個小小的孩子一點點長大,成為太子,成為皇帝,他傾注的感情和心力絕對不比世上最嚴格的父親少,甚至更多。因此,當那一拳擦著顴骨最終打到了額頭上,他重重摔倒在地的時候,想得卻是張居正若看到這一幕,會是什麼心情。
只怕張居正也要黯然神傷,這整整六年的辛苦,簡直是白費加泡湯!
看到馮保倒地,看到自己面前那兩眼通紅,彷彿是失去理智的皇帝,李太后已經是驚呆了。她想要開口叫人,但喉嚨卻彷彿嘶啞了一般,那滿滿當當的驚怒和恐慌,竟是讓她完全失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朱翊鈞一步步逼上前來。
“大郎,你給我停下,停下!”陳太后也急了,可她叫不住朱翊鈞,好歹還能發出尖叫,“來人,快來人!”
當外間那些起頭聽到裡間詭異的動靜,卻全都不敢做聲的太監宮女,這會兒呼啦啦衝進來幾個的時候,看到就是朱翊鈞伸手去抓李太后的情景。敢聯想的人已經魂都飛了,以為小皇帝是想要去掐太后,不敢聯想的看到馮保都已經倒在地上,張宏的肩膀上一個腳印,那也知道情況非常不妙。饒是他們知道眼下上前去攔人恐怕也要吃掛落,可當瞧見陳太后不管不顧親自上去拉朱翊鈞,可卻被小皇帝揮動胳膊甩開的時候,沒有人再遲疑了。
再遲疑下去,那可就不只是慈寧宮震動的問題,而是要震動天下的問題!
先後湧進門的這些人,有的去抱著朱翊鈞的腰,有些去抱著他的腿,有些從後頭扳住他的肩膀,死活把人拽開;有的忙著去攙扶面色潮紅的陳太后回座,再忙著把李太后給攙扶坐下;也有的慌忙去照應馮保和張宏;至於動作再慢點的,則是隻能去收拾滿地亂七八糟的東西……至於趴在地上只會戰慄發抖的張明,不好意思,沒人顧得上他,在外頭聽動靜的人每個都知道,這次的事情就是這位排名靠後的司禮監秉筆搞出來的!
手忙腳亂安撫各方的時候,每個人都聽到了李太后那無比尖利的聲音:“忤逆不孝,忤逆不孝……給我去請元輔張先生,請不來我就親自去!”
儘管張居正自從告病到現在,不過是短短十日,但大紗帽衚衕張府門前的情形卻從最初的人滿為患,車水馬龍,到如今的車馬依舊很多,可守在這的卻多數是沒名沒號等著撞運氣的小官,以及各家的隨從長班。尤其是張居正在宮中的鐵桿同盟馮保竟然被汪孚林帶頭彈劾了之後,那種樹倒猢猻散的預兆就突然明晰了起來。
這一日晌午時分,儘管天氣很適宜,大紗帽衚衕似乎看上去也人氣十足,但放眼看去卻少有什麼有分量的人。尤其是在外省督撫應該有不少進京的時候,這裡就顯得有些寥落了。於是,當一騎人拐進這裡,車伕隨從等人有氣無力地抬頭看了一眼,有些人不感興趣地移開了目光,但也有人猛地瞳孔一收縮。顯然,後者那是眼力超群,認出來人了。
因此,當前頭那人到張府門前遞帖子求見時,原本無精打采等著求見的官員們,在得到訊息之後,就猶如打了雞血一般,從前到後一撥一撥全都興奮了起來。
汪孚林竟然來了!
有些隨從一直在張府門前蹲點守候,張居正病了幾天,就一日不少在這等了幾天,只為替主人遞帖子探病,他們便相當肯定一點——張居正自從病了之後,汪孚林滿打滿算只來了兩回,每次從進去到出來,停留時間不會超過一刻鐘!
而這一次,在昨日領頭打了馮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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