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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怎麼可能有錦衣衛!”
“錦衣校尉的服飾打扮,那是不一樣的。”鄭有貴生怕汪孚林不相信,急急忙忙地解釋道,“小的是京師土生土長的,廠衛中人辦事何止看過一兩次,這又是在晚上,西城兵馬司絕對沒有這樣囂張的聲勢。掌道老爺,您要相信小的,小的絕不是胡說八道!”
見鄭有貴說著說著竟是跪了下來,汪孚林頓時沒好氣地叫道:“好了,起來!不用想這麼多,就算是大晚上錦衣衛出動,既然不是衝著都察院來的,那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又不是需要我這個掌道御史立刻起來急辦的公務,有什麼好憂心忡忡的?回去好好睡你的覺,別再這樣急急忙忙來敲門。”
沒想到汪孚林竟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鄭有貴猶豫了一下,還是最終爬起身來,卻是一步三回頭地出了門。眼見得直房的門再次關上,而後傳來了汪孚林的呵欠聲,繼而彷彿是慢吞吞走回去睡覺的腳步聲,他一直等到屋子裡完全沒了動靜,這才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吏舍,推開門後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聲音顫抖地說道:“大人,小的照您說的,去對掌道老爺報了外頭有大隊錦衣衛過去的訊息,可掌道老爺卻不大在意,眼下已經關門回去睡了。”
見屋子裡那坐著的黑衣人好像沒有任何反應,鄭有貴急得都快哭了,砰砰又磕了兩個頭,卻沒忘了壓低聲音:“您吩咐的小的都已經照做了,還請您大恩大德,千萬放過小的家人……”
“夠了,這事情到此為止,你若敢透露出去半個字,小心你的腦袋。”
在撂下這話後,那人竟是霍然起身,腳步輕快地出了屋子,須臾便消失在了夜色中間。
看到這人終於走了,鄭有貴頓時癱軟在地。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神秘人現身之後,便以他叔父家中老小性命要挾,讓他去對汪孚林說那麼一番話。如果真是要對汪孚林不利,他自然怎麼都不能恩將仇報,可既然是這種莫名其妙的吩咐,兩害相權取其輕,他當然得保著家中親人的性命。
可眼下人已經離開,他思前想後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咬咬牙,悄悄探頭到門外四下張望了一番,確定對方真的沒留下來監視自己,這才再次來到汪孚林那直房門前敲響了門。
而這一次,汪孚林來開門的速度,卻比他前一次去敲門時快了許多。這一次,腳下虛浮的他跌跌撞撞進了門,卻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把抱住了汪孚林的大腿:“掌道老爺,小的剛剛迫不得已說了假話,那些話是別人要挾我說的……”
聽到鄭有貴猶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將前因後果一一道來,汪孚林卻足足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笑呵呵地拍了拍這個白衣書辦的肩膀:“大晚上的,說不定是有人惡作劇開玩笑來嚇你,順便也來嚇我,不值得大驚小怪。等天亮之後,我派個人去你家看看就是了。如果沒事,你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別四處嚷嚷,省得回頭惹麻煩又或者被人笑話,明白嗎?”
“可是……”鄭有貴本能地覺著不是這麼一回事。可是,汪孚林既然做出了決定,那麼怎麼都沒有他小小一個白衣書辦質疑的份,可他眼下怎麼都不敢再回自己那吏捨去住,當下便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小的能否留在掌道老爺房裡?小的不用打地鋪,就這麼席地便能睡。”
“要是你不在乎到時候萬一被人看到,到時候風言風語四處都是,那就隨便你了。”
汪孚林伸了個懶腰,不置可否地丟出了這番話,等到上床拉帳子躺下,他隔著簾帳影影綽綽地看到鄭有貴悄悄爬到門縫裡頭向外張望,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最終卻還是出了門,他立時就能斷定,剛剛此人說的全都是真話。他就覺得,半夜三更鄭有貴會正好失眠到前門去,而且正好看到什麼錦衣衛出沒,這實在是有些荒謬滑稽,可真沒想到,卻是有人用家人要挾這傢伙這麼說的。不過,這麼費力折騰一個小人物來對自己傳這樣的話,那又是什麼道理?
莫非是他託呂光午冒險第二次去天慶寺送密信給張宏邀約見面,走漏了風聲?又或者從第一封密信開始就走漏了風聲,於是有人來試探自己?
一時半會想不通,那就暫時不想,當汪孚林本著這麼一個宗旨,也懶得關門,等到他就這麼上床就寢,迷迷糊糊睡著了之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便再次捕捉到門外傳來了一陣極輕的敲門聲。大半夜的三番兩次就是有人不打算讓他睡好覺,他自是不無惱火,乾脆一骨碌下床,就這麼大步走到門邊,一把拉開了門。然而,到了嘴邊的呵斥卻在看清門外那人之後全都噎了回去。
張宏果然是親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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