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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他特意讓人找來了孫鑛的原筆文章,對那筆跡自不陌生,分明就是那位會元的。此刻一掃那篇策問文章,但只覺文字中正和平,確實很見才學。但既然心中有些偏見,在他看來就算比長子張敬修出色半分。也只不過如此。再看其餘的文章,他就更加覺得老生常談,味同嚼蠟。他也沒有否定這些讀卷官的兩日辛苦,當即輕描淡寫地問道:“其他卷子就沒什麼出色的了?”
眾人你眼望我眼,都不太明白首輔大人到底是什麼意思。論理說張敬修既然本次殿試無緣,張居正應該就沒有什麼親朋子侄參加這次殿試了吧?此時此刻,還是呂調陽開口轉圜道:“這樣,時辰還沒到,元輔和我不如隨便翻翻其他人的卷子?也許有珠玉遺落其中也不一定?”
之前會試自己因為避嫌長子下場不能插手,三千多份卷子更不可能一一看過來。但如今不到三百份卷子,張居正此刻卻藉著呂調陽這話。起身搜卷。此前,他除了看過孫鑛的筆跡,也特意要來汪孚林幾次到家裡來時,和張敬修兄弟幾個遊戲之作的文字,記住了那筆跡,因為卷子不多,沒過多久就找到了。那捲子前頭沒什麼出奇,也難怪十幾個讀卷官看下來,上頭只有寥寥四個圈,但看到最後,張居正品出了幾分儒法貫通的意味。
一時興起,他甚至忍不住用手指甲在其中幾句話上掐出了幾個印子。
然而,他最終還是將這份卷子放到了一堆其他卷子中,沒有再流連,徑直又去取了幾卷一一翻看。只不過,跟在他後頭的呂調陽雖不哼不哈,卻又撿起了汪孚林的那份文卷仔仔細細地讀了起來。因為前頭太過平淡無奇,他心裡不禁納罕,直到中後部分方才輕咦了一聲。以他對張居正的瞭解,哪裡還會不明白這位首輔剛剛為何多站了片刻。只不過,張居正既然沒別的意思,他也沒多事,只是暗暗記下這筆跡,同時也用指甲在卷子上末尾幾處掐出了印子。
這一番裝模作樣的搜卷,張居正只又取了一份卷子,算是添到之前那二十幾份卷子當中,大多數讀卷官對此都毫無異議。身為首輔,張居正自然有這個權力,更何況接下來要定御前評定的十二份薦卷,這份卷子就算進去也只不過是其中之一。讓他們疑惑的是,張居正彷彿撒手掌櫃,接下來真的一切只聽大多數人的意見,十二份御前展讀的薦卷鬚臾就定了下來,哪怕他剛剛拿過來的一份被摒除在外,卻也沒有置喙。
這讓每一個人心裡都有幾分不確定,首輔大人從前有這麼好說話?
想歸想,但大多數人都希望不要節外生枝,因此張居正既然沒意見,接下來便是定三甲。無巧不巧的是,張居正赫然看到,在眼下的預設排序中,孫鑛的卷子就列在第一!
他深知孫鑛的三個哥哥如今兩個在朝,一個在地方,上一輩的伯叔雖都不在世,可堂兄弟們未必沒有將其筆跡洩露出去的意思。因此,他不動聲色地將這第一份卷子挪到了第四,又將第四份卷子放到第一。
只是這一挪動,他就敏銳地察覺到,有不少人瞳孔猛地一收縮,彷彿沒想到他這樣的措置。對於這樣的反應,張居正處之泰然,接下來又是兩次調換,前頭一甲三名的卷子已經是和從前截然不同。對此,哪怕呂調陽是內閣次輔,卻也沒有隻言片語,資歷深厚的工部尚書朱衡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被兵部尚書譚綸拉了一把,最終還是悻悻閉嘴。
儘管御前呈送十二份薦卷跪讀是歷來規矩,但閣臣定前三,也是嘉靖隆慶以來的慣例。就是天子,殿試閱卷當中對於一甲前三名有所更動,十次裡頭也難得有一兩次。如今首輔張居正乾綱獨斷,次輔呂調陽不敢插手,他們還能怎樣?
等到這一番調整完畢,張居正抬頭看了一眼眾人。見人人沉默不語。他方才一錘定音地說:“我們一起去文華殿呈送皇上吧。”
萬曆皇帝今年不過十二歲。每天早上在乾清宮被李太后讓人強行拖起床,每月逢三六九上朝聽政,其餘時間讀書習字,沒有休息日,沒有娛樂,日程表被填得滿滿當當,因此也讓他猶如一架時鐘一般,顯得有些呆板。文華殿中。對於面前張居正呈送上來的十二份殿試卷子,他沒有任何怠慢,因為任何怠慢都會被侍立在身後的馮保稟報給母親李太后,因此他認認真真地聽讀卷官誦讀了每一篇策問,沒聽出任何好壞,卻還是小大人似的點了點頭曰可。
等十二篇全部讀完,他在一直惜字如金地僅僅說一個可字之外,又多說了一句話:“就依照張先生的意思。”
皇帝對內閣閣老尊稱先生,並不是從萬曆皇帝開始,如從前尊崇閣老的弘治皇帝。隆慶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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