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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想起出來時換了一身衣服,眼下身上是一文不名,頓時有些尷尬地把手伸了出來。還不等他說話,耳邊就傳來了老頭的一聲嗤笑。
“得了,你就別裝了!別看你一身棉布襖子,看著像是小戶人家出來的,可你這細皮嫩肉,再加上這出門不帶錢的做派,就知道絕不是這窮鬼的侄兒,必有蹊蹺!我不管你什麼用心,回頭付了診金,人要是醒過來願意跟你走,我絕不攔著,否則你就別動那心思。我黃老兒雖說是個醫術不入流的大夫,可也好歹活了大半輩子,總不能讓自己手裡沒死的病人被人給誑去幹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沒想到這死要錢的老頭竟然如此難纏,眼睛犀利,心裡更是明白,自忖已經露餡的汪孚林也就不裝了。見四下裡的傷者全都還昏睡著,顯然是因為那非正牌麻沸散的功效,他就直截了當地問道:“那之前傷員送到這裡之後,有沒有像我這樣的人來問過探過?”
“有,尖嘴猴腮不是好人的樣子,嘴裡口口聲聲也是說來看叔父,卻不肯給診金,給我掄著棒子趕走了。”老頭見汪孚林臉色不大自然,當即似笑非笑地說,“放了你進來是因為你小子看著順眼,相由心生,就算心裡有鬼,也不至於有殺心。我也不問你到底和此人什麼糾葛,還是那句話,我把人弄醒了,他要肯跟你走,我絕對不攔著。”
聽說還有人找到過這裡,汪孚林頓時再也沒有任何猶豫:“那就勞煩你先讓他醒過來,我有幾句話要對他說。”
“好!”
老頭兒想都不想便應了一聲,到了帥嘉謨身邊,伸出手在其身上幾個部位又是掐又是揉,不消一會兒功夫,汪孚林就只見門板上躺著的那人眼皮微微動彈,半晌之後就艱難地睜開了眼睛。見其眼神有些茫然,他就湊上前去,低聲說道:“帥先生,還認識我嗎?我是汪孚林。”
汪孚林!
帥嘉謨只覺得面前的年輕人有些眼熟,當聽到那自我介紹,三年前的記憶一下子全部浮上了心頭。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只能發出微弱含糊,別人根本聽不清楚的聲音。而這時候,他就只聽得汪孚林繼續說道:“你要是放心跟我走,就眨一下眼睛,要是願意留在這醫館繼續養傷,就眨兩下。時間不多,等到夜禁之後就不方便了。”
同樣湊在一旁的老頭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剛剛弄醒的病人,見其只微微眨了一下眼睛,便死死盯著自己二人,他頓時氣餒了下來:“行,你跟這小子走吧!只有一條,診金一兩都不許少,如今不是建國之初還有惠民藥局的時候了,藥材那麼貴,我一個窮大夫可貼不起!”
PS:怎麼別人卡到三千掛零,我就老超很多(未完待續……)
第四八七章 雪夜殺機
儘管已經是夜禁時分,但一輛騾車穿行在夜色之中,專挑那些沒有木柵欄的小衚衕走,倒也還算安穩。騎馬跟車的兩個漢子沒有一個多嘴多舌,一人還牽著韁繩帶了一匹空坐騎隨行,只有寒風在這雪夜中颯颯作響。而趕車的那漢子便是之前對汪孚林自稱是在福建打過倭寇的,這會兒戴著斗笠嘴唇緊抿,卻是比之前的嬉皮笑臉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凝重。
騾車中,蓋著厚厚棉被的帥嘉謨半靠在板壁上,麻沸散藥效過去後,身上傷處那鑽心的疼痛再加上騾車的顛簸,讓他的五官全都抽搐在了一起。儘管如此,面色蒼白的他還是死死盯著一旁坐著的汪孚林,彷彿只有這個端坐在身邊的少年,能夠讓他生出幾分安心的感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方才開口低聲問道:“汪小官人是什麼時候進京的?”
“今天。”汪孚林言簡意賅地吐出兩個字,見帥嘉謨一時錯愕難當,他便無奈地一攤手道,“別以為我是和你一個傷者胡扯尋開心。我這邊才剛剛忙完南京的事情回到歙縣,我家那位叔父仲淹先生就火燒火燎從京城趕了過來,說是你人正在京城,鬧騰出了不小的風波,讓我這個當初惹是生非的趕緊去收拾爛攤子。所以我就在家裡只呆了沒幾天,就顧不上運河淮揚段還在堵塞,山東段以北已經封凍,直接從陸路上京來了。結果今天剛到,就碰到這檔子事。”
儘管當初在歙縣班房中,被趙五爺等吏役嚴密保護的時候。帥嘉謨兩耳不聞窗外事。對於汪孚林的瞭解並不多。但他後來跳出了徽州一府六縣那個是非圈子,一心一意想著在更高層次的大人物面前,一口氣揭開歙縣獨自負擔夏稅絲絹這一多年賦役黑窟窿,反而從旁人口中聽說了很多事情。
傳說中,這位出自歙縣松明山的小秀才在杭州北新關之亂中,和當時的杭州知府凃淵一塊挺身而出,平息了打行的暴亂;傳說中,汪孚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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