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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過禮,隨即便沉聲說道:“首輔大人,我今日來,並非為了皇上下詔奪情之事,而是為了另外一件事來的。我此前從遼東帶回來,如今在京城經營一家印書坊的一個管事,聽說有人打算幫前任首輔高新鄭公印文稿。而且,我聽人說,高新鄭公這幾年身體不好,時常生病,也許拖不了一兩年了。”
張居正沒想到汪孚林今日前來求見,竟然是為的這個,臉上一下子露出了赫然驚容!
他和高拱曾經是政治盟友,但最後卻因為最高的權力只能有一個而分道揚鑣。馮保因為高拱當初推薦孟芳任司禮監掌印太監,又謀求將其逐出宮去,把高拱革職為民還不算,甚至打算藉由王大臣之事將其置之於死地而後快!就連他,那時候也有幾分袖手旁觀的意思,如果不是楊博李幼滋等人一再力勸,他又哪會勸了馮保偃旗息鼓就此罷手?可如今,到底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想想過往,心中也不是沒有幾分悵惘,偶爾也會追憶過去。
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就真的對這位老朋友兼老對手放鬆警惕!
“高新鄭公罷官為民已經有幾年了,如今時過境遷,首輔大人何不派人去探望他一下?”
“你什麼意思?”張居正的目光一下子犀利了許多,見汪孚林不閃不避,卻是從袖中取出一頁紙來。他見上頭滿是端正卻呆板的蠅頭小楷,顯然是書坊中人的刻本,掃了一眼其中內容之後,他只覺得一股火氣直衝腦際。
當年他和高拱的爭端激烈而又隱秘,他還生怕真的是高拱眼看死到臨頭,肆無忌憚地將這些話給揭出來,可沒想到上頭完全是一片胡說八道!這完全像是坊間那些演義話本寫前朝歷史似的,一味胡編亂造。
他氣得將紙片揉成一團丟棄在地,卻不想汪孚林竟是去撿了起來,復又遞到了他的面前。
“首輔大人,動用錦衣衛和東廠,又或者直接下禁令,也許能夠禁絕這種滑稽的東西,但也有可能讓人背後非議更烈。若真的是高新鄭公寫的這種東西,又怎會如此通篇都是胡言亂語?不過是有人藉著高新鄭公的名聲,又自以為猜到當年爭端,於是藉機生事而已。與其如此,不若首輔現在派人探望,他日安定了朝中狀況,借回鄉歸葬老太爺之際,再親自見一見高新鄭公?蔭其嗣子,刊其文,高新鄭公文集大大方方刊印出來,首輔大人的度量便顯而易見,日後再有此等東西,也就不攻自破了。”
如果不是確定汪道昆和高拱完全談不上交情,汪孚林就更不用說了,絕對沒有去過河南,張居正簡直都以為汪孚林這是要幫高拱起復!然而,世上終究沒有第二個邵芳,再加上,宮中李太后和萬曆皇帝母子身邊,還有馮保牢牢看著,他這個首輔也比李春芳牢固。因此,他在細細咀嚼之後,敏銳地察覺到了汪孚林建議之後藏著的某種東西。
“你是讓我為百年後計?”
“首輔大人曾經說過,為人臣子者,當首要為國家計,可不拘小節。可有些如今能做的小節,倘若不及早做出來,將來被人抓住機會興風作浪,卻也來不及了。如今只是這通篇荒唐言,可日後若是真的有署名高新鄭公的某種書流行於世呢?退一萬步說,就算首輔大人能夠派人去高新鄭公家中秘密搜查,安知類似於這種東西的紙片,會不會被人早早收入囊中,就等著有朝一日散佈於天下?”
一口氣說到這裡,汪孚林只是頓了一頓,這才放緩了語速說道:“本來,我拿到這東西的時候,是想藏匿下來,不讓首輔大人知道的。畢竟,在如今皇上下詔奪情的節骨眼上,也許還有人因為奪情而指手畫腳,要是再加入這件事,首輔大人驚怒之下,恐怕會雷厲風行嚴查到底。可當此之際,奪情事大,此事不過區區小節,異日首輔大人只需分神片刻,就能將其了結。”
張居正輕輕舒了一口氣,激賞卻又警惕地說道:“你果然大膽。”
“我其實並不願意如此大膽,只是想到日後的後果,被這情勢所逼,便不得不大膽。畢竟,如今外間人人都說,我是首輔大人的心腹肱骨,既然如此,大事方針,我自不敢妄自開口,但此等細枝末節,只要能想到的,我當然決不能三緘其口。
便如從前別人彈劾我不稱職,到任兩三個月卻一道彈劾都沒上過,我並不為怒。而此次我一口氣彈劾兩位閣老一位尚書,別人都為之失聲,我卻並不為喜。這掌道御史不是我自己想做的,但首輔大人當初既然交託重任,我自當盡心竭力做到最好。”
年輕人做事最不考慮後果,這是張居正一貫的看法,從前他就覺得汪孚林那一次次膽大妄為的舉動便是如此,可現在,汪孚林明明白白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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