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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冷笑的架勢,他哪裡不知道張居正這不發一言並不代表不震怒。
果然,汪道昆接下來就搖搖頭道:“第一條崇惇大,據說直指考成法嚴苛;第二條親謇諤,說是言路不通,皇上和閣臣都不聽科道言官諫言;第三條慎名器,說的是陛下恩賞太寬,太監內侄給錦衣衛千戶,科道言官說不給尚書傅炯祭葬,結果卻給了,還有給你那些遼東勇士的賞賜;第四條戒紛更,說的是朝令夕改,這也就罷了;可最後一條防佞諛,餘懋學直接把閣臣、司禮監、各地督撫,全都一塊掃了進去,說是有功勞先歸之於閣臣,又或者督撫,卻罔顧真正有功之人,比如涿州橋完工,甚至連司禮監的功勞都算進去了,不是阿諛算什麼?總之,司禮監諸公看到這道奏疏,只有比首輔大人更氣。”
記性很好的汪道昆幾乎是一字不漏轉述為了譚綸的話,說到這裡,方才不禁眯了眯眼睛:“雖說他沒具體點名,但和那效果卻也差不離。劉臺已經有錦衣衛去逮治進京,餘懋學的下場恐怕也好不到哪去……你放心吧,你不在京師,我會管住自己的嘴。”
說完這話,汪道昆深深嘆了一口氣,隨即上前彎腰進了轎子。等到這一前一後兩乘四人抬的轎子離開,汪孚林不由也嘆了一口氣,暗想這年頭做科道言官只有兩條路——要麼就是作為權貴勢豪代言的噴子,要麼就為了心頭正義做噴子——前者無疑是一條繩子牽在別人手中的狗,後者卻是動輒就要被上頭宰殺的狗,實在是沒意思到了極點,比當地方官更沒意思!
對於正好要清洗科道言官的張居正來說,餘懋學的奏疏雖然又給他提供了最好的一把刀子,但先是被門生遼東巡按御史劉臺給捅了一刀,而後又被餘懋學這樣直截了當戳心窩子,心頭憤恨自然少不了。更何況,餘懋學所陳五條之中,幾乎每一條都是和他推行的政令,又或者在人事上的安排有關。這次都不用他再到萬曆皇帝面前陳情,同樣被狠狠掃了一棒子的馮保就把朱翊鈞當時氣急敗壞之下口授的聖諭潤色了一番,直接批朱在朝會上宣示了出來。
“朕以沖年嗣位,日夕兢兢,謹守祖宗成法,惟恐失墜。近年所行,不過申明舊章,修舉廢壞,未嘗妄戮一人,過行一事。其於祖宗法度,十未行其一二,何得便謂之操切?餘懋學職居言責,不思體朝廷勵精圖治之意,乃假借惇大之說邀買人心,陰壞朝政,此必得受贓官富豪賄賂,為之遊說。似這等亂政憸人,本當依律論治,念系言官,姑從寬革職為民,永不敘用!”
汪孚林離京的這一日,並不止他這麼一些人,遊歷了許久的程奎和吳應明吳中明也打算回鄉看看,眾人便相約同行,不料這也恰是餘懋學革職出京的一日。和汪孚林這一行二十餘人,兩輛騾車,看上去一副興高采烈歸鄉的氣象不同,餘懋學卻是隻帶著一個老僕一個書童,竟再無一人相送。兩邊打照面的一刻,汪孚林正好打起騾車的窗簾,一眼便發現當初在文華殿上見過的這位侃侃而談給事中瞧上去又憔悴又消瘦,但一雙黑亮的眼眸卻依舊一如當初。
“沒想到竟然這麼巧,居然碰到回鄉養病的汪公子。”餘懋學大大方方打了個招呼,隨即坦坦蕩蕩地說道,“之前眾皆被貶我偷生,如今我終於一身輕鬆了。首輔大人要禁絕私人講學,我就回鄉之後當個私塾先生教授蒙童,想來也不負我寒窗苦讀二十餘載的積累!”
這是個有堅持的人哪!
汪孚林沉默片刻,隨即拱了拱手道:“餘先生保重,時候不早,在此別過,告辭!”
雖說打心眼裡佩服這種堅定有信仰的人士,但道不同不相為謀,即便是往一個方向走,還是不要同行的好!更何況,張居正的擅權獨斷也許確實離譜,有些政令或許矯枉過正,但如今的天下不得不需要張居正這麼一個狠手!(未完待續。)
第六三一章 衣錦還鄉
徽州府歙縣松明山村,村口的那條豐樂河一如既往平緩流淌,灌溉著兩岸眾多良田。而因為松明山汪氏和對岸的西溪南吳氏又定下了一樁婚事,不日就要辦婚禮,本就常常結親的兩家村子更籠罩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當中。只不過,日前京師送信回來,說是女方的哥哥,去歲剛剛在甲戌科殿試高中三甲傳臚的汪孚林居然告假回鄉養病,這就引來了不少人心中犯嘀咕,各種猜測更是很不少。
但對於在家備嫁的汪二孃來說,聽說哥哥能回來參加自己的婚禮,而且還居然把未婚夫的兄長一同帶回來,她心中只有無盡的歡喜。嫁妝都是早就準備好的,而且哥哥手下最得力的掌櫃葉青龍,親自跑了一趟蘇杭,所有綢緞料子都是江南最時興的,而西溪南吳氏亦是豪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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