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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背上分明已經解脫了一個最大的負擔,可轉眼間又背上了另一個沉甸甸的包袱,可這一次,他不斷給自己鼓勁,一定要好好讀書。
於是,等到次日大清早起來時,一宿沒閤眼的他特意到外頭提了冰冷的井水洗臉,把自己收拾得精精神神才去服侍汪孚林。可他剛剛進房間,就發現汪孚林也已經起了,這時候業已穿戴整齊,正在彎腰穿雲履。他快步上前正要幫忙,剛蹲下腦袋上就被拍了不輕不重的一下。
“別忘了從今往後你不是奴僕,這些事就不用做了。”沒有給金寶反對的機會,汪孚林便站起身來,眨了眨眼睛說道,“昨天那傢伙既然有意賣關子,今天咱們就自己去打聽打聽,總不成一味守株待兔,做個瞎子聾子!”
金寶聽到咱們兩個字,一時高興得無以復加,剛剛那一丁點小小失落立刻無影無蹤,立刻連連點頭道:“好,我都聽爹的!”
說是打聽,汪孚林卻沒有半點打聽正事的架勢,帶著金寶在縣城滿大街閒逛。和府城相比,歙縣縣城只築起城牆二十餘年,圈佔的範圍並不算大,幾條大街都是有數的。汪孚林既然把金寶當成了兒子,除卻買給他的零嘴,零零碎碎還買了兩本詩集,再加上捎給家裡兩個妹妹的禮物,給幾個幫忙的鄉親置辦的禮物,整整花了四兩銀子,幸虧都是讓人送回客棧去的,否則就算雙手雙腳齊上也根本拿不下。
當他繞了大半圈,終於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時,登時笑了起來,等前頭幾個主顧心滿意足離開之後,他才遞了三文錢過去。
“一串糖葫蘆。”
“好嘞……咦,林哥兒?”松伯麻利地取下一串糖葫蘆正要遞過去,這才認出面前的人,登時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小老兒昨天正好沒進城,竟是錯過了你那場翻盤好戲,想想就後悔!金寶有了林哥兒這樣的爹,真是好福氣,老規矩,小老兒請你吃糖葫蘆,今後記得要孝順你爹!”
今天這已經是第三個人對自己說這話了,金寶不禁心情複雜。他還沒來得及說話,糖葫蘆就已經塞到了自己手中,只能趕緊道謝。他還小,當然也和其他孩子一樣愛吃甜食,但從前在兄長手底下能吃飽就不錯了,自從跟了汪孚林,每次松伯送糖葫蘆來,除卻二孃和小妹,剩下一支就是他的,現在回想起來,他哪裡不知道,早在很久之前,汪孚林就已經打定了主意。於是,他捏著這輕飄飄的糖葫蘆,半晌都沒有咬上一口,直到突然聽到有人在催促自己。
“爹?”
“發什麼呆,我叫你行個禮謝謝你松爺爺,不止是為了他送給你糖葫蘆,還有謝他幫忙在外頭放出我買侄為奴的風聲。要不是如此,你哥哥說不定不會在這時候起歹念,我也沒有這麼容易就把你搶過來當兒子!現在,你知道你前天晚上有多冒失了吧?”
金寶瞠目結舌地看著那憨厚的老貨郎,突然眼睛溼潤,喉頭哽咽了起來,慌忙退後一步深深施禮,卻被松伯一把攙扶了起來。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小時候最愛聽人說書,沒想到一大把年紀還能真正行俠仗義一趟。”松伯把金寶送回了汪孚林身邊,這才笑了笑說,“但林哥兒好決斷,好胸襟,我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不過,小官人就不曾擔心過我多嘴說破這關節?”
“松伯古道熱腸,哪是那等人?再說,你只不過對人嘮嗑,說是在松明山村,有個剛進學的秀才竟然買了同宗侄兒為奴,難道不是?”見老貨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汪孚林又誠懇地說道:“等回鄉之後,我請兩個妹妹在家裡備辦酒飯,好好敬您幾杯酒!”
一老一少正聊得高興,就只聽大街上突然鳴鑼敲鼓,旋即就有一個快班快手匆匆跑過,卻是大聲嚷嚷道:“葉縣尊告示全城,今日併案公審千秋裡松明山村人汪秋苛虐親弟,假造印信文書一案;戶房典吏萬有方假造戶房印章一案;戶房司吏劉會、快班幫役劉三叔侄勾結,誣陷生員一案!”
眼見得那快手大聲公示,漸漸跑得遠了,須臾就有很多百姓往縣衙蜂擁而去,汪孚林登時笑了。
這三樁案子似乎都和他脫不了干係!卻不知道,昨天知縣葉鈞耀去見徽州知府的事,到底什麼進展!
他想了想,側頭一看金寶問道:“怎樣,你要不要去縣衙看熱鬧?”
金寶卻咬了咬嘴唇,半晌才搖了搖頭,低聲囁嚅道:“他畢竟是我哥哥,我不想看他悽慘的樣子……”
汪孚林立刻明白了過來,轉念一想,這熱鬧大不了就是審完之後啪啪啪地打板子,昨天已經看過一場殺威棒了,今天不如就算了。只不過,他還是問了一句:“那你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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