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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把話說到那程度,否則過猶不及,引起反感,之前府學事件中那一丁點人情就算白搭了。
次日一大清早,汪孚林便踏上了回鄉的旅程。這一次,他根本沒和金寶提一句,早早去讓掌櫃去另租了一具滑竿,卻沒有僱轎伕,只是讓掌櫃僱了個可靠的挑夫,把他之前在城裡買的東西都帶回去,又因為路上沒法輪換了,厚厚賞了南明先生家中派來的四個轎伕,如此一來,他們自然人人樂意出力。
於是,這會兒看到落在自己面前那具滑竿,金寶登時瞠目結舌,還沒來得及反對,便被汪孚林直接按到了那靠椅上。
“來的時候你就把腳磨破了,回程就少逞能!難不成你想讓我背個苛虐養子的罪名?”
金寶知道後半句是開玩笑,但還是心中感動,趕緊背過身去擦了擦眼睛,這才小聲說道:“爹,我沒那麼嬌氣的。”
“好了,少說廢話,就這樣了。”
至於連翹和秋楓,早一天晚上汪孚林就問過他們是否走得了三十里山路,如若不能,便暫時留在府城長姐那兒。連翹出自農家,從小不但做家務,還要下農田,只因家貧才被父母賣了,卻是自然一雙天足,只說自己從小能吃苦,走路無礙。
她一個丫鬟都說能走,秋楓自然也說能走,可到了上路,眼見汪孚林給金寶預備了滑竿,聽到又說了那樣的話,他不禁想起自己上次跟著牙婆從城裡到松明山來回一趟,也是走路,因趕得急,整整六十里山路走得雙腳滿是血泡,那種滋味他至今都還記得。
剛出城時,他還跟得上幾個健步如飛的轎伕,可走了約摸六七里路,隨著太陽漸漸出來,曬得人頭眼昏花,後背冒汗,他就只覺得雙腿猶如綁上了重物,漸漸有些吃力了。好在這時候路邊有供行人休憩的亭子,以及可供汲水解渴的深井,汪孚林示意先休息片刻,他這才得以喘了一口氣。正使勁拿袖子擦汗時,他只覺面前多了一樣東西,抬頭就只見是金寶遞了一個桃過來。
“爹剛看到路上進城賣桃的農人,就買了一筐,連翹才剛用井水洗過。”金寶解釋了一句,見秋楓有些遲疑地接過,又謝了一聲,他笑著點了點頭,等回頭看到連翹已經分給了轎伕們和挑夫每人一個,他就沒再過去,發現汪孚林正站在山道一邊,看著一棵結滿了他不認得果實的樹微微發呆,他連忙快步走前。
“爹不吃桃嗎?”
“你先吃,我還不渴。”汪孚林笑了笑,這才看著行人,若有所思地說道,“回頭看看能不能買一匹馬來,學一學騎術,否則每次進城都要想辦法僱滑竿,太折騰人了。”
金寶沒想到汪孚林竟在想這個,卻不太懂這些,也不好貿貿然介面。他下意識地咬了一口桃子,感覺那甘甜的汁水一下子滿溢整個口腔,稚嫩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高興的笑容,不知不覺一個桃子下肚,捧著桃核的他竟是情不自禁地發起了呆。
上一次吃桃是在什麼時候?似乎是在一株野桃樹上摘了個青桃子,吃進去滿口又澀又苦……
汪孚林嘴裡說待會兒吃桃,目光依舊落在那棵樹上。思來想去,他最終讓轎伕找了竹竿過去,敲下了幾個丁點大的果實,隨便找了塊帕子包好放在身邊。
“歇夠了吧?趕緊去洗手,該走了!”
直到耳畔有人叫了一聲,金寶的思緒才被打斷,慌忙丟下桃核,急急忙忙去洗手。接下來的路上,他和之前汪孚林一樣,恍惚間迷迷糊糊睡了一覺又一覺,待到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只見面前已經是熟悉的松明山,分明是已經回來了。
都說近鄉情怯,更何況他離開的時候是被兄長賣了給人當奴僕,如今回來的時候卻是天壤之別,一時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鄉親。
回來這一路,汪孚林考慮到轎伕不能輪換,放慢了行程,因此這會兒已經將近午時,地裡還有農人在勞作。他們這一行人一入村,就已經有眼尖的看到了,不多時就有一二十村民圍攏了過來。汪孚林主動下了滑竿,上前一一打招呼,尤其當看到內中有當初陪自己進城的那幾個鄉親時,更是謝了又謝。
他這些天在城裡的那些事情,早有進城的人回來添油加醋地宣講過,故而四周看熱鬧的人無不又好奇,又羨慕。看他這樣客氣,感慨的人更不在少數。
從前汪孚林學業雖說還算出色,又早早考中了秀才,可不太理人,哪像這一次一般又是神奇翻盤,又是大出風頭,回來時卻還如此平易近人?
而那些知道汪秋和金寶之間兄弟恩怨的,則更是看著金寶唏噓不已。擺脫了那樣一個沒人性的哥哥,如今又有了個好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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