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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可圈可點。
不管外間對於葉大縣尊各里收各里的稅賦新政有怎樣的反應,這一天的歙縣衙門,更多人卻都在議論李師爺的即將起行——這位年未弱冠的舉人今科是否能夠考中進士,沒有人能夠打包票,可終究是未來的希望之星。只看葉縣尊竟然定了兩桌席面,又把心腹和汪小秀才全都叫上給人餞行,這種重視的態度就已經很明顯了。
踐行宴上,素來節制的李師爺來者不拒,喝了個大醉。上一次他在微醺之際對汪孚林說過,自己這次當老師當得太投入,甚至有過這一屆不去會試的念頭。而這一次大醉,他硬把汪孚林給拉出了屋子,死活磨著汪小秀才唱了當初他聽過的那首小芳後,方才大笑開懷,指著房頂說道:“汪賢弟,你可在房頂上睡過覺?”
汪孚林看了看那屋頂的瓦片,想想自己前世裡小時候夠皮了,上房揭瓦爬樹下河游泳什麼都幹過,可屋頂睡覺這種事還真沒幹過——萬一摔下來怎麼辦?看到李師爺左顧右盼,彷彿正在找梯子,他只能趕緊攔住這隻醉鬼。
“李兄,明天就回鄉了,這上房的事咱們下次再試吧?”想到人家明天還要走遠路,汪孚林乾脆把這個踉踉蹌蹌的傢伙扶到了小廚房,讓張嬸給人做了點酸湯解救,等李師爺顯然眼神清明瞭些,彷彿稍稍醒了點酒意,他才攙扶著人回房。可一推開房門,他就聽到李師爺又悠悠說起了話。
“小時候爹科場連敗,被人罵一輩子考不上舉人的窮酸,那時候我心裡不忿,又嘴笨吵不過人,就乾脆跑了出去,後來渾渾噩噩從一處梯子爬上了房。也就是在那裡,我第一次見到了柯先生。他那時候正在房頂睡覺,我一時興起也跟著睡,可戰戰兢兢地怕掉下去,根本就沒睡好。後來先生醒過來,和我搭訕了幾句話後,就決定收我當學生。他教了我三年,那三年我從童生都不是,到縣試府試道試小三元案首,再到南直隸鄉試亞元,於是再沒人敢笑話我爹了。”
汪孚林這才明白,李師爺寫信把柯先生給找來,這是怎樣的人情。他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卻不防肩膀突然被人死死扣住。
“我這次一定會金榜題名!我等著你!”
“好好,李兄你放心,不會讓你失望的!”
汪孚林當然不會徒勞地和醉了的人講道理,當然連聲答應。因為最近的強化訓練,因為柯先生和方先生至少都是培養出舉人的牛人,他對於最初毫無把握的歲考,總算也有了幾分自信。至於那幾個小傢伙,哪用得著他操空心?金寶自律自控,秋楓一心上進,葉小胖……好吧,即使是看似資質性情最初很糟糕的葉小胖,也在好同伴的帶動下收起玩心讀書,總之明年童子試大可期待期待。
當這一夜過去,又一個大清早來臨,啟程的李師爺臉上看不出半點宿醉痕跡,也沒流露出半點軟弱茫然又或者不捨,頭也不回地踏上了回寧國府的歸途。汪孚林代替不能缺席早堂的葉大炮,和其他人一塊去送了一程。而等到他們回來,葉大炮剛剛結束了新一天平淡無奇的早堂,立刻笑吟吟提出了雙雙禮聘柯先生和方先生為門館先生的請求。
當初還糾結於怎麼二選一的他被蘇夫人一敲腦袋,立刻恍然大悟。其他師爺都能有幾個,門館先生為什麼不能留下兩個,他又不是出不起錢!
二十年遊歷諸省多地,即便不能稱為大名士,可也能夠被人稱一聲高士,柯先生和方先生都不是迂腐的人。既然看得順眼葉大炮,又有幾個有趣的學生,又能拿到豐厚的束脩,兩人便慨然答應了下來。至於汪孚林……反正葉縣尊的門館先生,就是金寶秋楓的老師,就是他的客座老師,還不用他掏半分銀子當束脩,他幹嘛要反對?不論怎麼說,他和葉大炮一樣,全都覺得運氣好極了。
縣衙這邊和汪家正喜氣洋洋的時候,斗山街許家卻瀰漫在一片微妙的氣氛當中。就在三天前,年逾六旬,卻仍舊帶著長子奔波在兩淮鹽業第一線的許老太爺,突然從揚州回來了。方老夫人以及其他兒孫自然都嚇了一跳,等得知許老太爺將揚州的基業直接交給了長子執掌,家中上下自然暗流洶湧。就連方老夫人,也沒想到一貫親力親為的丈夫會突然如此決斷。最初幾天的緘默過後,這一天,她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龐都憲這次巡理九邊鹽務,鬧得沸沸揚揚,看這情形要出事,我就乾脆躲了回來,交待老大在揚州閉門謝客,先看看風色。”許老太爺握了握老妻的手,隨即笑了笑說,“我又不是程任謙年富力強,都已經到了被人稱作老太爺的年紀了,也該退了。”
見方老夫人頓時沉默了,許老太爺便若有所思地說道:“是不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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