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第3/4 頁)
”
最薄的一把佩刀的刀尖已經在火盆中燒得通紅,韋七擦了擦額上的汗,伸手握住刀柄,將它拿起來。所有的人都在沉默地盯著他,他走到被牢牢按在榻上的皇甫端華面前。那人依舊昏昏沉沉地躺著。
用燒熱的刀刃去燙那創口。這法子的確能夠止血,但是太冒險了,因為那種劇痛誰都忍受不了,金吾衛當年在審訊犯人之時倒是用到過,沒有誰不是痛得死去活來。可他們也沒有在試過舌上的傷口,口中地方狹小不易施行,而且這實在過於痛苦——劇烈的疼痛和掙扎可能會教人亂動,舌頭可能會被削下來——若是那樣,皇甫端華便真的沒活路了。更何況那之後,傷口可能會潰爛,那時便真的藥石無醫。
橘把身側的燈盞移過來,使個眼色,然後他伸手捏開皇甫端華的下顎。國平默默地看著他,也將手伸過去幫忙捏緊。幾個官兵七手八腳地壓制住端華的身體,每個人的鼻尖都微微出汗。
廊上猛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眾人還未曾反應過來,門已然被人一腳踹開。八重雪快步走進來。他迅速地掃了一眼眾人的架勢,然後深深皺起了眉頭。那蒼白的淌著汗滴的面孔上,心痛的神色一閃而過。
“住手,已經尋到冰塊了。”
此語一出眾人如蒙大赦。那邊趕緊取冰來為皇甫端華止血,這邊八重雪終於累得狠狠跌坐在椅子裡,汗水不住地順著他蒼白的臉頰滾落,紅衣的將軍伸手抹了把臉,深深淺淺地喘著氣,他面上的神色依舊冰冷如霜,但眼睛卻閃閃發亮。
“頭兒,在哪裡尋來的冰?”國平道。
“城裡一個……”八重雪頓了頓,“城裡一個富戶家中還剩了些許正月裡儲存的冰。”八重雪喘著氣重重冷笑,“若不是答應了李琅琊,我才不會這麼救他!”
國平默默地看了看八重雪冰冷的臉。
“這小子若是運氣不好,便不能說話了。”他道。
“老子管他能不能說話!”八重雪冷笑,“不過帶回去,給朝廷一個交代罷了!”
兩京收復,訊息傳到靈武,朝廷上下一片歡騰。一月之後,朝廷遷回長安城。
李琅琊自己也不曾想到他能夠如此平靜地回到長安城。長安城除了蕭索些,仍舊是記憶中的樣子。也許城頭上多了些煙燻的汙跡,也許城牆下又長起一蓬蓬的衰草,也許茶坊酒肆中的胡姬已然悄悄將淚水灑落在迴歸西域的途中——可那些厚重與雍容的氣質,是任何東西也無法改變的。李琅琊曾經無數次地設想過,若有那麼一日收復兩京,他將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再次踏入長安城——可那些預料中的淚水和激動都不曾出現。他那麼平靜地進入了長安城,就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可那一切確確實實是發生過的,那個永遠陪在自己身邊的皇甫端華,不在了。
“皇甫端華?”李亨皺著眉看手中奏報,“他們抓住他了?”
李琅琊本來就跪在朝臣當中,李亨留神盯住他,卻沒看見他有任何動作。
“既然抓住了,便押回來罷。朕初登基時曾經說過大赦天下,可此人不思悔改,繼續逆天而為幫助叛賊,就算他皇甫家數代忠良……可如今……誰也救不了他!”
“敢問陛下,人犯到達後,如何處置?”平章事趙儀然道。
“押回之後,先交送大理寺罷。”李亨擺擺手,轉身踱入後殿。
眾臣紛紛起身,趙儀然起得快,他伸手扶了身側的李琅琊一把。李琅琊似乎跪得太久,提著衣襬微微踉蹌了一步。趙儀然偷偷看他,見他面色如常。
“……喂,你的‘故人’這便要回來了。”
“沒錯,是故人。如今我與他,怎好再有交情。”李琅琊泰然自若地回答。
“嘖!”趙儀然輕輕用胳膊肘捅他,“你還真是——聽說你們不是從小一塊長大的麼,這麼多年的交情,說斷就斷?要不要我去大理寺知會一聲,教他們手下留情些?”
李琅琊臉色變了變。“我救不了他!”
“罷了!”趙儀然調侃道,“李大人你連第五琦都救了,小小的一個叛將還不能救麼?”
“他這是叛國!”李琅琊咬牙扭頭,瞪著對方,“我救他?我不要命了麼?我說你怎麼——咳咳……”
“啊呀,不過一說而已,你何必這麼激動!”趙儀然誇張地向後退了半步,“也罷,那我便不叫人打招呼了。喂,你可曾好點?”
“無妨。”李琅琊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悄悄地把手中那方白絹籠進袖口,“走罷。”
“那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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