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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會朝野動盪,波瀾驟起。
“這招子過險了。”
“陛下不必擔心。”李琅琊低聲,“八重雪將軍上次自李嗣業將軍那裡班師回長安,帶回了四萬兵馬,這些人絕對效忠陛下。”
李亨用另一隻手在那株高大的梅樹粗糙的虯幹上敲打著。“哦?如今周圍沒其他人,朕還是喚你堂兄罷了,堂兄啊,朕有時候會一直想,”他盯住他,意味深長地笑著,“你究竟還瞞著朕做過些什麼事——”
李琅琊給他看得心頭髮慌,不過他也習慣應對這般局面了。
“聖上明鑑。臣做過什麼,”他頓了頓,下了很大決心才說出後面半句話,“聖上自然都知道。”
李亨一扭頭哈哈大笑起來,不知怎麼的那笑聲裡卻含著點悲慼的意味。
“說得好!朕的確什麼都知道——即使朕不知道,也有無數人想讓朕知道——”他轉了轉眼睛,“不過,朕現在還不想知道……李琅琊,你是聰明人……”說到此處他停了下來,李琅琊身後就是曲江池,千頃冰面被日光一照,發出瑩白的或五彩的刺眼光暈,池邊颳著些似冷似暖的風,李琅琊沒束起的黑髮遭風一吹,便紛紛揚起,每根髮絲上都帶著說不出的光彩。此情此景下李琅琊顯得尤其年輕,連他臉上那種病態的蒼白,都變成了一種教人不能不心動的恬然和清冷出塵。李亨感覺自己吐息窒了一窒,他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完:
“……可你為何老為那個皇甫端華辦糊塗事呢?”
皇帝最後這句話問得幾乎帶著點哀求的意味。李琅琊一震,他終於抬頭看著堂弟,他終於敢近乎無禮地凝視對方的臉孔。皇帝那張臉還非常非常年輕,李琅琊想起了多少年前大明宮裡的那些過往,也許童年留給李亨的創傷,即那種揮之不去的惶恐是永遠除不去了。當了帝王又如何?還不是要受這紛紛紅塵之苦。李琅琊幾乎有點可憐他,那種兄長對弟弟的愛憐情緒一湧上就立刻被他恢復理智而生生壓下去了。
他深深作揖,然後撩衣跪下。
“臣對陛下,只有忠誠之心。皇甫端華一事,陛下不當眾給臣難堪,定臣重罪,已是幾世難求的浩蕩恩澤。臣今日悔罪於御前,皇甫端華一事,還斗膽望陛下皇恩浩蕩。……臣知自己所犯之罪罪無可恕,此舉並非臣對皇上不忠,而是……”他突然頓了一下,後面的語氣變得無限悽惻,“所謂人世紅塵,其中之至情至性,哪是外物可以改變得了的!臣……臣……”
李亨無聲嘆息。他看了跪在地上的李琅琊一會兒。
“平身。”
李琅琊一動不動。
李亨苦笑。
“又是在威脅朕麼……”他搖頭,幽深的眼睛眨了兩下,那些不屬於帝王家的悽苦就全部隱去了,還不等李琅琊答話,他就將摺子扔給他,“去罷,就按你說的辦。”
顏鈞輕輕從樑上攀下來之前,皇甫端華就發覺了。儘管身體虛弱,可武將的敏感還在。
“樑上來者何人?如是來取在下性命的,還不如下來更好。反正在下如今也無還手之力。”
顏鈞抿了抿嘴。他沒想到皇甫端華這麼快就發現了他,尤其對於他來說,以何種面目面對端華,還真是個難題。他聳身,輕輕從椽子上躍下來。
“閣下——顏——顏兄?!”端華本來正盤腿坐在榻上,一見面前居然是顏鈞,立刻掙扎著要起身。
“顏兄!”
顏鈞皺著眉,走上幾步一把將他按住。動作太急卻聽得嘩啦啦一聲,一片棋子散了滿地的脆響。他衣袖帶翻了端華擺在桌案上的一局棋。顏鈞一驚就要閃身,被端華一把拉住衣角。
“顏兄!沒有人,外面的人沒我吩咐不會進來!”
顏鈞冷哼一聲,四處看看轉身盯住端華,嘴角似笑非笑。“看來你雖然叛降,待遇倒是不錯啊!”
端華紅了臉。“我……”
顏鈞走到棋案邊跪坐下來。他的眼睛掃到棋盤上,那棋盤幾乎擺滿了黑白子,整個棋盤都快被端華下滿了。卻被顏鈞方才的動作帶落了半邊。顏鈞掃了掃殘棋。他從小飽讀詩書,一看便知,這大約是和局。
“你還有自己和自己下棋的雅興?”
第 88 章
(八十八)
顏鈞這個開頭話題挑得很自然,端華也是一愣,他大約怎麼都沒能想到顏鈞能夠如此面對他。顏鈞可不管這些,這些時日漂泊江湖,原來那種束手束腳的感覺去了不少。他先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在才近乎大大咧咧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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