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部分(第2/4 頁)
子上一干下人都臉色發白,小侍女清荷因為年紀太小,也不能進屋。她就跪在房門前,小小的一張臉兒上,給極度的緊張和疲倦弄得泛白——李琅琊瞟了她一眼,他知道,對於小言的死,清荷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安心的,故而此刻這個小姑娘承受得比其他人都要多,萬一顏月箏有個三長兩短,清荷必然是無顏繼續呆下去的。
李琅琊仰起臉,他忍不住想長長地嘆氣,可又記得避諱,故而只能忍回去。屋中顏月箏的叫聲依舊斷斷續續,李琅琊很清楚地知道,越是拖下去越是險象環生,顏月箏如今並非投胎,卻竟然多半天仍無法順利將孩子生下來。其間接生的婦人也出來了幾回,那婦人滿臉難色地告訴李琅琊,顏月箏身體積弱已久,沒有足夠的力氣。
日頭開始西沉,房中的呻吟也越發微弱,跪坐在門前的清荷已經紅了眼圈兒,死死咬著下唇卻不敢哭出來。李琅琊臉色難看地半靠在門邊,他感覺到一種深沉的疲倦,被焦急和痛苦夾攻了太久,儘管心中一直提醒著自己不能睡著,可睡意卻止也止不住地一陣陣上湧。李琅琊用手指按住眉心,就是在這時候門內傳出一陣微弱的嬰兒啼哭之聲。然後是接生的幾名婦人驚喜的叫聲,李琅琊一個激靈立刻向門那頭望去。門被推開了,接生的婦人擦著額上的汗走了出來,見了李琅琊先是說了些恭喜的場面話,李琅琊已經顧不得那些了,撩起衣襬就往裡面走。顏月箏顯然已經徹底脫了力,陷入沉沉夢中,李琅琊凝視著妻子蒼白的臉孔和被汗水粘在臉頰一側的幾絲黑髮,竭力抑制住了眼底裡滾熱的東西淌下來。他轉過頭去,看著身邊侍女懷中小小的孩子,然後他安撫性地衝下人們揮了揮手,各人立刻會意,有條不紊地忙碌去了。李琅琊看了看那些接生的婦人,個個都是欲言又止。他心下明白她們要說什麼,卻也不想聽,只是對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邊的清荷道:
“去請大夫來。”
清荷答應了一聲急急忙忙去了。
一時大夫來看過,詢問了狀況,李琅琊俱以實告,大夫切了脈,留了方子便去了。說是三日後再來。李琅琊手上拿著那方子瞟了一眼,心下總覺得有些不對。他拿了那方子湊近燈火細看,顏月箏已經體虛至此,他實在是不敢再有半點大意了。這不看便罷,他這一眼便瞧見了石膏和知母二味藥。李琅琊的眉頭皺了起來,他也是懂得醫術的,須知這石膏知母在血虛狀況下無論如何也是忌服之物,顏月箏才分娩不久,這是何故?思及此處,李琅琊喚來下人,吩咐去大夫那裡問一聲這藥可有不妥。
下人很快回來,告訴李琅琊,大夫說了夫人素日體質溼熱,且產後發熱,原本這方子為了補氣虛,故而藥性過熱,石膏與知母只是略去其他藥物熱性,況且分量皆不大,且夫人血虛狀況並不嚴重,故而無礙。倒是夫人生下的那個孩子,體質太弱反而狀況堪憂。
此話一回,李琅琊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吩咐人去抓藥。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心裡有些隱隱約約的不安——這感覺讓他很是擔心,他幾乎想起了當年那段紛擾無休的烽煙歲月,他在朝堂上隱隱約約的不安一回又一回地成了真,那這回的不安又該如何解釋呢——李琅琊搖了搖頭止住了自己的想法,他苦笑著想自己一定是因為太過擔心而想得太多。至於孩子,李琅琊幾乎已經無力思考。李言的死給他帶來的傷痛並不比顏月箏小,這傷痛甚至讓他都逃避有關孩子的一切問題。
可他哪裡知道,這之後發生的事情,並不給這個一心想安靜的家一點喘息的機會。
第二日之後,那新誕下的孩子就開始狀況不好,因為體質根本弱不禁風,很快就開始高燒。李琅琊一面嚴厲吩咐下人不許對顏月箏透露半點,一邊極力在顏月箏面前掩飾。可這哪裡有用?或者是作為女人和母親的直覺,顏月箏看不見孩子,更是越發地不安起來。李琅琊無奈之下只能對顏月箏說她自己如今也在病著,大夫吩咐不能見孩子。顏月箏半信半疑之下並不再說什麼,只是精神越發抑鬱。
就這麼過了幾日,天氣越發地冷下來。這一年升州的雪落得很早。這一日清早起來,細細的雪花就紛紛揚揚地落下來。李琅琊端著藥碗走進房中的時候,顏月箏正臥在榻上,一雙沉靜的眼睛靜靜地凝視著窗紙。李琅琊一推門帶來的一陣新鮮雪氣讓顏月箏轉過頭。李琅琊怕她受寒,急忙轉身將房門掩上。
顏月箏開口了,她用一種沉靜得過分的聲音問李琅琊:“外頭落雪了?”
李琅琊被她語氣中隱含的東西弄得一愣。“……是。”
顏月箏疲倦地轉過頭去,微微合上了眼睛,低聲地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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