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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那個……那個充軍的顧亞蒙呀!”王爺大吃一驚,坐在旁邊的福晉已霍然而起,比王爺更加吃驚,她急步上前追問:
“你沒看錯嗎?真是他嗎?為什麼換了名字?他的衣著打扮怎樣?很潦倒嗎?身邊有別的人嗎……”
“他看來並不潦倒,身邊也跟著一個人!”
“哦哦?”福晉更驚。“是周嬤嗎?”
“不是的,是個少年小廝,一身短打裝扮,非常英俊,看來頗有幾下功夫。”“哦!”王爺太驚愕了。“你說那顧亞蒙搖身一變,變成高寒,帶了打手上門來興師問罪嗎?”他咽口氣,咬咬牙說:“好!咱們就見見這位高寒,他是不是顧亞蒙,見了就知道!”
王爺大踏步走進大廳的時候,那位高寒先生正背手立在窗邊,一件藍灰色的長衫,顯得那背影更是頎長。在他身邊,有個劍眉朗目的少年垂手而立,十分恭謹的樣子。
“阿德,”那高寒正對少年說:“這頤親王府裡的畫棟雕樑,已經褪色不少,門口那兩座石獅子,倒依然如舊!”
王爺心中猛的一跳,跟著進門的福晉已脫口驚呼:
“亞蒙!”高寒驀的回過頭來,身長玉立,氣勢不凡,當日稚氣未除的臉龐,如今已相貌堂堂,儀表出眾,只是,眉間眼底卻深刻著某種無形的傷痛,使那溫文儒雅的眸子,透出兩道不和諧的寒光,顯得冰冷,銳利,而冷漠。
“亞蒙?”高寒唇邊浮起一絲冷笑,抬高了聲音問:“有人在喊亞蒙嗎?九年以前,我認識一位顧亞蒙,他被充軍到遙遠的天邊,路上遇到饑荒又遇到瘟疫,他死了!顧亞蒙這個人死過很多次,路上死了一次,到礦裡,深入地層下工作,又被倒塌的礦壁壓死了一次。和看守軍發生衝突,再被打死了一次,當清軍失勢,礦工解散,那顧亞蒙早已百病纏身,衣不蔽體,流浪到西北,又被當地的流氓圍攻,再打死一次!於是,顧亞蒙就徹底的死了,消失了!”他抬頭挺胸,深吸了口氣:“對不起,王爺,福晉,你們所認識的亞蒙,早就託你們的福,死了千次萬次了!現在,站在你們面前的人,名叫高寒!”高寒冷峻的說著,是的,那在陝西被流氓追逐毆打的一幕,依稀還在眼前,如果沒有高老爺和阿德主僕二人,伸援手救下他來,他今天也不會站在王府裡了。人生自有一些不可解的際遇,那高振原老爺子,六十歲無子,一見亞蒙,談吐不俗,竟動了心。把亞蒙一路帶回家鄉,兩人無所不談,到了福建,老人對亞蒙說:“你無家,我無子,你的名字,已讓滿人加上各種罪名給玷汙了。現在,你我既然有緣,你何不隨了我的姓,換一個名字,開始你新的人生?”
於是,他拜老人為義父,改姓高,取名“寒”。雪中之玉,必然耐寒!他已經耐過九年之寒了!今天,他終於又站在王爺面前了。他終於能夠抬頭挺胸,侃侃而談了。
“亞蒙雖死,陰魂未散,王爺有任何吩咐,不妨讓我高寒來轉達!”王爺怔了片刻,臉色忽青忽白,驟然間,他大吼出來:
“你居然還敢回來!九年前你造的孽,到今天都無法消除,你居然還敢明目張膽的跑進王府來,對我這樣明諷暗刺……”高寒的聲音,冷峻而有力:
“王爺!讓我提醒你,現在是民國八年了!‘王爺’這兩個字,已經變成一個歷史名詞了!你不再是高高在上、掌握生殺大權的那個人,而我,也不再是跪在地上,任人宰割的那個人!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你拿我,已經無可奈何了!”
“你混帳!”王爺大怒,一衝上前,就攥住高寒胸前的衣服。“不錯,是改朝換代了!你連姓名,都已經改了!但在我眼裡,你永遠都翻不了身,我也永遠痛恨你,你帶給這個家無法洗刷的恥辱……我真後悔,當初沒有一劍殺了你……”
“王爺!”那名叫阿德的少年走過來,輕描淡寫的把王爺和高寒從中間一分,王爺感到一股大力量,直逼自己,竟不由自主的鬆了手。他愕然的瞪著那少年,是,高寒絕不是顧亞蒙,他身邊居然有這樣的好手,怪不得他有恃而無恐了。“大家有話好說好說,”阿德笑嘻嘻的,看王爺一眼:“我家少爺,好意前來拜訪,請不要隨便動手,以免傷筋動骨……”
什麼話!王爺氣得臉都綠了,正待發作,福晉已急急忙忙的往兩人中間一攔,眼光直直的看著高寒,迫切的,困惑的開了口:“你們母子見到面了沒有?那周嬤,她找到了你沒有?難道……你們母子竟沒有再相逢?”
“什麼?”高寒一震,瞪視著福晉。“為什麼我們母子會相逢?我在遠遠的新疆,民國以後,我就東南西北流浪,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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