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頁)
中,眼角滲出了最後一滴晶瑩的淚珠……
老宅內傳出來妮子淒厲的慟哭聲,街坊鄰居們都知道,那個鰥居多年,性情古怪的郭老頭死了。
妮子哭了很久,慢慢的鬆開了爺爺逐漸僵硬的手,發現自己的手掌心裡握著一枚古銅色的頂針,那是一直戴在爺爺手指頭上的,從來都沒有摘下來過。
這是一枚黃銅頂針,表面有很多凹進去的小坑,是在縫補衣物或是納鞋底時頂針屁股用的,鄉下很常見,家家都有。
妮子輕輕的抽泣著,一邊將頂針與那支小琉璃瓶包在了黃絲方巾裡,加上羊皮襖重新包好,放回到地櫃裡,然後一言不發的坐在了床邊,就這麼一直呆呆的望著死去的爺爺。
自己童年的記憶裡,那個臘月夜晚之前的事情都早已經淡忘了,她與爺爺在這所老宅子裡相依為命,日子雖然過得十分清苦,但卻是覺得很幸福。尤其是颳風下雪的夜晚,躺在爺爺的身邊,搖曳不定的油燈光下,聽他講述一些恐怖的鬼故事,有著一種愜意的溫暖和安全感。
“妮子……是老郭頭過世了麼?”院子裡有人在問話,嗓音耳熟,緊接著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徑直來到了正房門前。
門推開了,一個帶著眼鏡消瘦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幾名婦女。
妮子記得,幾日前這個男人曾經來過家裡,同爺爺商量收養自己的事情,他是風陵渡的鎮長,叫做郭有財。
“我瞧瞧,”郭鎮長走上前來看了一眼,說道,“人已經硬了嘛,唉,幹啥還死不瞑目呢?”說吧,伸手按在老人的臉上一抹,合上了眼皮。
“來來,你們趕緊找找,弄件新點的衣服給老郭頭換上。”郭鎮長吩咐道。
幾名婦女立刻動手翻起衣櫃和地櫃來,舊衣物扔得哪兒都是,其中一位滿臉橫肉的女人拽出了地櫃裡的那件包袱。
“那是我的!”妮子撲上前去,奮力奪下了包袱。
那女人瞪了妮子一眼,轉身又去翻其他的東西。
“好了,趕緊點,要不胳膊腿兒太硬了,就更加不好穿了。”郭鎮長不耐煩的催促道。
妮子懷裡緊緊地摟著包袱,噙著淚水默默地望著那幾個婦女七手八腳的扒掉爺爺的內衣褲,掰胳膊拗腿的換上了“裝老衣服”。
“好了,回去喊人來,今天就裝棺下葬。”郭鎮長點燃了一根香菸,鬆了口氣說道。
棺材多年前就已經預備好了,是槐木的,又重又厚。在民間,一般都用杉木來打棺材,從來沒有人肯用槐樹來做,據說“槐”是“木鬼”,死後要屍變的。可那郭老頭性情古怪,非要用槐木的不可,所以村民們也就不理睬了,只是作為茶後飯餘的笑料而已。
郭家的祖墳位於後山坳的向陽坡地上,向前望得見黃河環繞如帶,後靠有高山藏風聚氣,聽說風水還是不錯的。村裡也有人對此不屑一顧,風言風語的私下議論道:“郭家墳地若是風水好,怎麼到了老郭頭這一輩兒連個子嗣都沒有?”
第22節
《鬼壺》 第22節
郭鎮長指揮村民將郭老頭匆匆的埋葬了,豎起了一個大墳包,也沒有立碑,只是在墳前撒了些黃紙錢,時至中午,人們紛紛扛著鋤頭鐵鍁離去了。
“妮子,我們回家了。”郭鎮長對長跪在墳前的妮子說道。
“我要在這裡陪爺爺。”妮子回答道。
“算了,有財,不要管她了,那邊大家還等著你開酒席呢。”那個一臉橫肉的中年女人拽著鎮長的胳膊說道。
她是郭鎮長的老婆,抬棺材出村的時候,鄰居大嬸悄悄地告訴妮子說,就是她家收養了妮子。
墳墓前只剩下了妮子一個人了,她蹲在地上一張張的撿起散落的紙錢,湊在蠟燭上點燃,淚水止不住的流淌下來。她默默地燒著,心中感到了有種莫名的恐懼,爺爺,妮子好怕……
黃昏了,冰冷的山風順著山谷吹來,其中隱約聽見有野狼的嚎叫聲。妮子渾身發抖,嘴唇青紫,已經是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她最後給爺爺磕了幾個頭,嘴裡唸叨著:“爺爺,妮子明天再來陪你。”然後跌跌撞撞的走回家去。
鎮東的老槐樹下,散落著一些紅色的炮仗紙皮,空氣中聞得見淡淡的火藥味兒。自家的老宅門前人影晃動,剛邁進門檻,一股燉肉的香氣撲面而來。
正房和東西廂房內燈光綽綽,酒氣熏天,碰杯聲、划拳聲不絕於耳。
“妮子,你怎麼才回來?”廚房門後突然閃出一個滿臉橫肉的婆娘,正是鎮長老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