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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建功樹名,出將入相,列鼎而食,選聲而聽,使族益昌而家益肥。”道士授青瓷枕讓其入夢,盧生夢中經歷宦場沉浮,官至宰相,80歲在富貴榮耀中死去。盧生夢醒,感嘆:“寵辱之道,窮達之運,得喪之理,死生之情,盡知之矣。”放棄了求功名慾望。盧生官場得意時被人陷害下獄,嚮往“衣短褐,乘青駒,行邯鄲道中”的平民生活而不得,是著名細節。
蒲松齡《續黃粱》“異史氏曰”提出《續黃粱》可跟《枕中記》媲美:“福善禍淫,天之常道。聞作宰相而忻然於中者,必非喜其鞠躬盡瘁可知矣。是時,方寸中宮室妻妾,無所不有。然而夢固為妄,想亦非真。彼以虛作,神以幻報。黃粱將熟,此夢在所必有,當以附之'邯鄲'之後。”
《枕中記》的主人公,即使不是賢相、名相,至少不是壞人。縱然高官厚祿、奢蕩佚樂,卻未糟害百姓、為患社稷。《續黃粱》裡的曾某卻是地地道道的壞蛋。他的夢中劣行又由現實個性生髮而來,也就是說:小說夢幻的情節史是現實人物性格發展史。小說開頭寫曾某剛剛中舉,跟二三新貴遊覽問卜,星者見其志得意滿、意氣洋洋而故意吹捧他。受恭維後曾某“搖箑(shà)微笑”,一副小人得志之態。接著問星者:“有蟒玉分否?”官迷心竅。星者煞有介事許以“二十年太平宰相”。於是“曾大悅,氣益高”,眾人湊趣,以宰相相賀。曾“心氣殊高”,立即封官許願:“指同遊曰:'某為宰相時,推張年丈作南撫,家中表為參、遊,我家老蒼頭亦得小千把,於願足矣。'”還沒做官就視公器為私物,連他家裡的僕人都可帶兵做官,真是一人得志,雞犬升天。曾某僅是個舉人,能不能做官,能做多大的官,還都是未知數,離宰相更是差十萬八千里。但他的表現卻已可肯定,這樣的人做宰相,絕對不是黎民之福、社稷之福。
聊齋故事常有對狂妄者當頭棒喝的高人。曾某以“宰相”招搖過市時,有位“深目高鼻”、宛如域外人的高僧不瞅不睬,“偃蹇不為禮”,冷眼旁觀並決定給狂徒教訓:讓他入夢,瞬息間盡享宰相威福,然後再痛切感受惡相的慘烈下場。
《續黃粱》寫夢之妙,在於既像是真,又像是假;表層是真,深層是假;乍看是真,琢磨是假。寫夢之妙,還在於,夢境雖如萬花筒,卻與現實人物性格邏輯相符。《續黃粱》中的宰相,既沒有宰相常有的拯荒救溺、經綸在抱,也沒有宰相應有的雍容大度、氣宇軒昂。夢中宰相亮相倒很像京劇小丑登場:曾某見二中使捧天子手詔,請“太師決商國計”,“得意,疾趨入朝”。這“得意”,是窮人乍富的得意,是孝廉一步登天為太師的得意。“疾趨”描繪腦袋前傾、飛快小跑的形態,活畫出名曰“太師”者實在沐猴而冠、缺乏宰相應有的派頭。倘若真是太師,皇帝召喚是家常便飯,會寵辱無驚,坐著八抬大轎,前呼後擁,喝道入朝,下轎後再邁著四方步上金殿。決不會一聽皇帝有請,就受寵若驚、得意忘形,急急忙忙、顛顛地小跑入朝,宛如北京人挖苦的“翠白”(跑街)。接著,天子“溫語良久”,命三品之下官員由曾某說了算,並重加賞賜。曾某家居也今非昔比,窮極壯麗,“自亦不解,何以遽至於此”。孝廉忽成宰相,似真非真、將信將疑,頗符合從現實漸入夢境的細微真實。
第20節:連瑣
莊子認為死亡是對人生苦難的解脫,是快樂,死了妻子鼓盆而歌。隨著時間推移,莊子式對死的達觀逐漸被對死的恐怖代替,人們想像:死是陰冷的,鬼盼望返回人世。早期志怪作品寫男鬼,後來漸漸被女鬼取代。《搜神記·吳王小女》寫吳王夫差女兒紫玉跟平民子弟韓重相戀,夫差不同意,紫玉鬱悶而死。韓重祭墓,紫玉出來邀請韓重進墓,結為夫妻。韓重拿著紫玉送的明珠見吳王,夫差認為韓重是盜墓者而且誣衊他的女兒,要治罪。紫玉出現在吳王面前,說明前因後果。吳王夫人聽說,出來擁抱女兒,紫玉像煙似地消失了。從漢魏小說開始,愛情有使死人復活、枯骨再生的力量,成了小說家、戲劇家最常採用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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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女鬼美麗動人,演出了一幕幕纏綿的愛情故事。
喜愛詩歌的少女連瑣17歲夭折,連續20年深夜荒郊苦吟“玄夜悽風卻倒吹,流螢惹草復沾幃”,楊於畏給她續上“幽情苦緒何人見,翠袖單寒月上時”,兩人相愛,連瑣復活。
連瑣
伍秋月的父親懂陰陽,在伍秋月夭折時,立石寫道:“女秋月,葬無冢。三十年,嫁王鼎。”伍秋月在陰冷的地下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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