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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村子裡的孩子正拿著麵餅吃得香甜,這種麵餅是北方人常吃的,江南人鮮少會做,一問才知是縣城裡的善心太太讓人送來的,那時他還沒有想到,這位善心太太就是何氏。
十天後他回到縣衙,一進門就看到何氏正帶著臨時僱來的十幾個婦人正在烙餅,他想問問何氏,何氏見了他,第一句話就是:“三爺,這裡離京城遠,我打聽過了,逢年過節都有人施粥,沒有人會說閒話。”
他這才想起來,何氏剛嫁過來時,聽說了李家大姑娘李青雅在揚州辦義學開善堂的事,也躍躍欲試,為此還被他喝斥的事來。
他從未見過哪家的閨秀這麼傻,這麼實心眼,又這麼肯吃苦。。。。。。是陪他一起吃苦。
去句容之前,羅錦言給了何氏一筆銀子,讓她留著貼補家用,何氏就真的全都拿出來貼補家用,貼補了他。
他們到了句容,也就沒有了族裡的幫襯,家裡上上下下都靠他每年一百兩的俸祿,他還要打點上官,安撫屬下,日子難免會捉襟見肘,如果沒有何氏的貼補,怕是連逢年過節往九芝衚衕和帽沿衚衕送的節禮也湊不齊。
而何氏這幾年來,卻沒有添置一件衣裳,一件首飾。羅錦言給她帶去的料子尺頭,她要麼是給他和霞姐兒縫衣裳,要麼就拿去打點了那些上官的太太。
秦瑛看著眼前蒼白憔悴的何氏,衝到嘴邊的那句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他承認,聽到父親的死訊時,他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終於死了。”
之後他也沒有太多悲傷。
他人在句容,可是逢年過節都會讓人往京城送東西,不但會去帽沿衚衕,還會去九芝衚衕和姐姐們家裡。派去的人回來時,會把京城裡的事告訴他。他知道父親娶了比他還小几歲的蔣氏,對蔣氏寵愛有加,因為蔣氏與四姐秦玲關係不睦,父親就把四姐送到離京城很遠的莊子裡,大姐二姐和三姐也因為蔣氏的事,再不登孃家的門,過年時也只是打發下人過來走一趟。
四姐是和離大歸的,本就孤苦伶仃,被送到莊子後就大病不起,莊子裡的那些人狗眼看人低,見這位四姑奶奶既沒錢也沒勢,還被孃家嫌棄,便冷言冷語,更談不得服侍。
羅錦言聽說後,打發常貴媳婦過去,把莊子裡的奴才們遣的遣,罰的罰,隔三差五給秦玲送東西,秦玲這才能在莊子裡安然住下去,否則早就一命嗚呼。
秦瑛敢保證,若是蔣氏生下一男半女,秦牧說不定會把家當全都給了蔣氏的兒女。
離開句容的前一夜,何氏是不同意的,可他就是想要,就像是心裡有一股邪火,那個人這樣對待他的親孃,他的姐姐們,他卻還要丁憂三年,三年後一切從頭開始,那個人有什麼值得他尊敬的?
事後,他沒有自責,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就是這一次,卻令何氏珠胎暗結。
何氏有什麼錯,錯的是他!
可大哥說得對,這件事最終被譴責的會是何氏,就像當年母親吳氏為父親背下所有黑鍋,而父親卻另娶新婦,這是一樣的。
有人說,父母就是兒女的鏡子,是不是他的本質裡,也和父親秦牧一樣,都是自私狠毒的人呢?
不,他不要像父親,他是秦家子孫,他要像烈公一樣忠勇傳世,要像祖父一樣清正傳家,即使他不能像大哥秦珏一樣光照門楣,他也不能給秦家抹黑,他離開句容時,百姓們自發地送他,說他是愛民如子的父母官。
他回到京城才知道,父親並非病死,而是被蔣氏害死的,果真是報應啊,父親對妻兒不義,最終卻死在新寵手裡。
所以,他更不要像父親那樣,他只有二十多歲,他有一個賢惠善良的妻子,一個漂亮乖巧的女兒,還有四個雖然潑辣卻絕對不會害他的姐姐,還有嚴厲卻一直在提攜他的大哥。
他珍惜這一切,他會善待他們,他不要像父親那樣受到報應。
“萍兒,明天我就送你出京,去母親那裡,對外就說你要替我到庵堂為父親祈福,你在那裡把孩子生下來。。。。。。孩子生下以後先養在母親身邊,過一兩年,我們把他當成養子或養女接過來,我和大哥說說,讓他上族譜。”
他越說越興奮,是啊,多虧大哥一腳把他踹醒了,否則他也想不到這麼好的辦法,他會對大哥實話實說,求大哥讓這個孩子以養子的身份記到族譜上,他再請大哥幫他求求大嫂,這樣一來,何氏去庵堂的事,就能透過明路了。
只是委屈了自己的親生骨肉,明明是嫡出,卻要變成螟蛉,但是不論男女,他都會盡最大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