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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珏的臉色冷得像是寒冬臘月裡的冰塊,就連一向不知所謂的四老爺秦炻和五爺秦珈,也是面色凝重,秦炻的眼睛都是紅的,像是哭過,又像是滿懷恨意。
秦珏開門見山,對蔣大爺道:“令妹一心大歸,蔣千戶可知悉?”
他說的是蔣千戶,就是不以親戚而論了。
蔣大爺不悅,這秦家是要幹嘛?用官職來壓他?
秦珏一口一個“令妹”,竟是連二嬸都不叫了?
“秦二老爺屍骨未寒,舍妹便在婆家受盡欺凌,怎麼,你們逼著舍妹大歸,是要吞了二老爺留給她的家產嗎?”
秦珏上上下下看了他幾眼,對秦珈道:“把那人帶進來吧。”
蔣大爺正自詫異,就見秦珈親自出去,領了一個青衣小帽的人進來,看穿著打扮,像是跟著一起來的秦家下人。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蔣大爺卻覺得說不出的彆扭。
那人看到蔣大爺,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
秦珏冷冷地道:“蔣大爺,這位是令妹的乳孃,我看你不如讓屋裡服侍的人都退出去。”
蔣大爺一怔,他剛剛才從蔣家大嫂那裡得知,蔣氏的乳孃和幾個陪嫁丫鬟全都不見了,不用想也能猜到,都被秦家人關起來了,他還想用這件事借題發揮,卻沒想到,蔣氏的乳孃竟然女扮男裝跟著秦珏一起來了,難怪他看著彆扭,原來這不但是女人扮的,而且還是他認識的人。
他仔細看了看,這確實是蔣氏的乳孃,並非秦珏隨便找來的人。
他使個眼色,屋裡服侍的人魚貫退了出去。
“秦大人,你不讓乳孃服侍我妹妹,帶來我這裡做甚?”
秦珏沒有說話,一向溫文而雅的秦珈卻朝著乳孃踢了一腳,罵道:“賤人,把你對我們爺們兒說的話,一字不落再說一遍!”
乳孃不同於普通的下人,即使以後出府,也會受到供養,蔣氏的乳孃是跟著陪嫁過去的,身份更是高人一頭,當主子的都要給上幾分臉蛋。
因此,秦珈這一腳踢下去,蔣大爺勃然大怒,吼道:“你們秦家別給臉不要臉!”
那乳孃卻嚇得直襬手:“大舅爺,這全是奴婢的錯,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聞言,秦珈冷笑,那笑容和秦珏有幾分相像。
蔣大爺心頭一凜,他想起妻子的話,莫非秦牧的死,真和這個乳孃有關係?
對,即使妹妹真的錯過什麼,她一個小孩子能懂什麼,都是乳孃的主意。
“你說,你有什麼可該死的?”蔣大爺打定主意,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乳孃身上,自是要聽她說下去。
乳孃看一眼默然無語的秦珏,再看看怒不可遏的蔣大爺,她瑟縮了一下,她如果把那件事說出來,不用秦家動手,蔣大爺就會殺了她吧。
殺了她就沒有人知道了,一了百了。
可是如果她不說,自己的小孫子還在秦珏手裡,她的孫子只有兩歲,白白胖胖,上次她回家時,孫子已經會叫祖母了,她還叮囑兒媳婦,每天都要給孫子吃一個雞蛋,不要捨不得。
唉,如今小孫子落到那群凶神惡煞的人手裡,也不知有沒有餓著。
想到孫子,乳孃咬咬牙,大著膽子說了出來:“秦二老爺是吃了韭菜合子,可是問題不是出在韭菜合子上,而是他喝的濃茶里加了洩藥,那洩藥沒有味道,二老爺不疑有他,沒有發覺,他上了歲數,早上的時候就屙得撐不住了,二夫人打發強五去江家請太醫,也是提前打聽出來,這些日子江家的太醫們都在宮裡輪值,可也只是巳初到申中,其他時辰並不是全部當值,真若想請,是能請到的。於是強五就在外面磨蹭到江家太醫進宮以後,再到江家詢問,連大門都沒有進,只聽說江家的太醫們走了,便也打道回府。””
乳孃說到這裡,大著膽子又去看看蔣大爺,見蔣大爺面色鐵青,而坐在蔣大爺對面的秦炻則已眼中有淚。
蔣大爺是知道強五的,蔣氏出嫁,帶過去的陪房都是精挑細選的,強五是蔣家的家生子,人很機靈,想不到竟有這麼大的膽子。
“強五呢?這個混帳,竟然做出這等事來!”蔣大爺說到這裡,猛然想起,強五請不到太醫只是小事,而讓秦牧喝洩藥才是大事。
秦珏看都沒看蔣大爺,對乳孃道:“你只管繼續說,後來呢?”
乳孃打個寒顫,硬著頭皮說下去:“強五去了江家兩次,兩次都沒有請到太醫,雖是如此,到了晚上,秦二老爺就不屙了,只是人沒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