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穢,覺得有被憐憫之嫌。加之在她家經常還會碰上些男同學,吳玉蘭不愛與別人多打交道,所以,有好長一段時間,她與張清華之間便疏遠了,成天呆在家裡看小說、補舊衣,和妹妹一塊精心籌辦“無米之炊”,任它*的偉大洪流從身邊滾滾向前。
後來,武鬥似乎成了*的需要,而且變成了光榮與時髦,張清華和許多女紅衛兵都從了“軍”。幾經猶豫,吳玉蘭也到了前線。
人們也許做夢也想不到,這個集聰慧文靜漂亮能幹自愛等等優點於一身的妙齡女郎,到前線的主要目的竟是為了吃!不是相中了那兒的“油大”,她習慣了清貧、不饞,而是相中了那兒的“大鍋飯”不收學生的伙食錢能為家裡減少一張嘴'它的討厭之處就在於總要吃東西',當然,也滿意於那兒能逃離飢餓。最美妙神奇的身子,也得五穀去填充,她可從小是被餓怕了的。
有時她也不無譏諷地哀嘆自己的革命情操:怪不得舊時有人把當兵叫“吃糧”。
這次回家,吳玉蘭既給張清華當了“伴娘”,又把攢下的二十個點心餅子和十五塊錢交給了喜出望外的媽,另外還有一挎包張清華和司機執意要給的大梨。餅子是行軍或外出回來誤了開飯而發的乾糧,質量僅比中秋月餅稍差;錢,按她膽顫心驚的感受來說,則是數月來的貪汙,有時單獨出去給連隊買菜買柴,幾分錢角把錢地搓下來的,弄一點要提心吊膽好幾天。其實她總共只有約十塊錢的不光彩收入,為了讓爹媽更高興,她把自己多年來千辛萬苦攢下的私房錢,也填了一半進去了。
不知母親已闊起來了的妹妹說:“媽,姐兒回來了,這個月少賣兩張肉票,拿幾天不吃菜,割一斤肉來吃吧。”城鎮居民每人每月定量半斤肉,憑票供應。如暗中轉讓一張法定不準買賣的肉票給別人,可得三角至三角五分錢的“酬謝”,家中五口人,因此每月常有一塊好幾的額外收入。
母親得意地慢聲回答妹妹:“我曉………得。”弟弟連忙抓起菜籃,瞪著大眼嚷:“我去排隊!”媽看著他,對桌上蓋著筲萁的瓦缽神秘地一努嘴,小姐弟倆爭相奔去:
“嘿,這麼多!”
全家都歡心地笑了。
吃飯時,父親很遺憾吳玉蘭不往葷菜碗裡動筷子,不相信前線真的天天都有點肉吃:
“哪會有那麼多豬兒來殺喲?”
“不是我們自己殺豬,”吳玉蘭笑著,用拿筷子的右手手背掩住口,“是這些地方運去的肉,不相信你就去看嘛。”
父親真想去,有些年紀與他差不多的群眾或當權派,也爭取上前線為紅色政權效忠去了,但那些人都有點特殊,要麼是真正打過仗的老兵,要麼是新政權準備結合的當權派,而且是絕對沒參加過聯派或類似聯派的人。父親沒這些去掙“表現”的資格,作為一名聯派的“普通分子”, 他只能在清管所裡小心翼翼地努力幹活,現在每天都有幹不完的活,因紅派的人成天忙著“抓革命”,而“促生產”的事,基本上就全由受壓的聯派群眾們承擔了。他試探著想叫吳玉蘭把妹妹也帶去過幾天好日子,她倆與他的派性觀點不同,在學校裡都是紅派的紅衛兵。
吳玉蘭苦澀地笑笑:
“有一個去送死就夠了。”
“我自己去。”妹妹自信地說。她的同班同學也有在前線的。
吳玉蘭瞟了她一眼:
“去了也要把你攆回來!”
“怕你攆?”妹妹扒著飯,不看她。
“嘿!我倆就打個賭,你信不信?”吳玉蘭抿嘴笑著打量她。
弟弟趁火打劫:“大姐兒是見過毛主席的真正老紅衛兵,到哪兒都吃得開。你算老幾?無名小輩!”
妹妹站起來,神氣地在胸上一拍:“老大!”轉身去舀飯。吳玉蘭微笑著遐想,妹妹已快同自己一樣高了,氣色也比以前好得多,看來自己到前線的這幾個月沒白混。遺憾的是她仍相貌平平,與自己相差甚遠,看來“女大十八變”是沒啥指望了。可是,自己又混得怎樣呢?她趕緊收回心思,低頭扒飯。
在家裡只呆了七天,吳玉蘭就搭乘去前線的車走了。她不僅怕多消耗了家中的糧食,還暗中失落著黃成對她的歸來毫無反應。黃成離開前線沒告訴她,意味著絕裂,她回來當然也不會去找他。但就這麼一個小城,已變相失學又無業的同學們相互間來往很頻繁,訊息極靈通,他不可能不知道吳玉蘭已經回來了。她絕不會主動去找黃成,卻想象著黃成如何光臨寒舍;雖然怕在街上猝然碰上黃成弄個大紅臉………她深知自己那沒出息的臉皮,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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