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2/4 頁)
下來。我還只十三歲的時候,他們就要送我去作精神分析,因為我用拳頭把汽車間裡的玻璃窗全都打碎了。我並不怪他們,我真的不怪。他死的那天晚上我睡在汽車房裡,用拳頭把那些混帳玻璃窗全都打碎了,光是為了出氣。
我甚至還想把那年夏天買的那輛旅行汽車上的玻璃也都打碎,可我的手已經鮮血淋漓,使不出勁兒了。這樣做的確傻得要命,我承認,可我簡直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再說你也不認識艾裡。現在到了陰雨天,我那隻手仍要作痛,此後也一直攥不攏拳頭一一我的意思是說攥不緊——可是除此以外我並不怎麼在乎。我是說我反正不想當他媽的外科醫生或者小提琴傢什麼的。
嗯,這就是我給斯特拉德萊塔寫的作文。老艾裡的壘球手套。那手套湊巧在我的手提箱裡,我就把它取出來,抄下寫在上面的那些詩。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把艾裡的名字換了,不讓人知道這是我弟弟的名字而不是斯特拉德萊塔弟弟的名字。
我並不太願意這麼做,可我一時想不起有什麼其他東西可以描寫。再說,我倒是有點兒喜歡寫這題目。我寫了約莫一個鐘頭,因為我得使用斯特拉德萊塔的混帳打字機,使起來很不順手。我沒有用自己打字機的原因是我已把它借給樓下的一個傢伙了。
我寫完的時候,約莫是十點三十分,我揣摩。
我一點不覺得困,所以走到視窗往外眺望一會兒,雪已經停了,可是每隔一會兒,你就可以聽見一輛拋錨的汽車發動引擎的聲音。你還可以聽見老阿克萊打呼嚕的聲音。就從混帳的淋浴室門簾那兒傳來。他的鼻腔有毛病,睡著的時候呼吸不怎麼暢快。那傢伙簡直樣樣毛病都全了。鼻腔炎,粉刺,黃牙,口臭,灰指甲。你有時真不禁有點替這個倒楣的表子養的難受呢。
第06節
有的事情很難回憶。我現在正在回想斯特拉德萊塔跟琴約會後回來時候的情景。我是說我怎麼也記不起我聽到他混帳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時我到底在幹什麼。我大概還在往窗外眺望,可我發誓說我怎麼也記不起來了。原因是,我當時心裡煩得要命。我要是為什麼事心裡真正煩起來,就不再胡鬧。我心裡一煩,甚至都得上廁所。只是我不肯動窩兒,我煩得甚至都不想動,我不願隨便動窩兒打斷自己的煩惱。要是你認識斯特拉德萊塔,你也一準會心煩。我曾跟那雜種一塊兒約會過女朋友,我知道我自己說的什麼。他這人不知廉恥。他真是這樣的人。
嗯,走廊上鋪著厚厚的油氈,你聽得見他那混帳的腳步聲正往房裡走來。我甚至記不起他進來的時候我到底坐在什麼地方——坐在窗邊呢,還是坐在我自己的或者他的椅子上。我可以發誓,我再也記不得了。
他進來的時候沒事找碴兒,怪外面天氣太冷。
接著他說:“他媽的這兒的人都到哪兒去了?簡直象個混帳停屍場。”我甚至都沒肯答理他。誰叫他自己他媽的那麼傻,都不知道這是星期六晚上,大夥兒不是外出度週末,就是睡覺或回家去了,所以我也不會急於告訴他。他開始脫衣服。關於琴的事他一字沒提。連吭都沒吭一聲。我也和他一樣。我只是拿眼望著他。他呢國家主義派中國20世紀20年代出現的推崇國家主義的,只是就我借給他穿狗齒花紋上衣的事向我道謝了一聲。他把上衣搭在一個衣架上,放進了壁櫥。
後來,他在解領帶的時候,問我替他寫了那篇混帳作文沒有。我對他說就在他自己的混帳床上。
他走過去一面解襯衫鈕釦,一面看作文。他站在那兒,一邊看,一邊用手摩挲著自己光著的胸脯和肚皮,臉上露出一種極傻的神情。他老是在摩挲自己的肚皮和胸脯。他瘋狂地愛著自己。
突然他說:“天哪,霍爾頓。這寫的是一隻混帳的壘球手套呢。”
“怎麼啦?”我說。冷得象塊冰。
“你說怎麼啦是什麼意思?我不是跟你說過,要寫他媽的一個房間、一所房子什麼的!”
“你說要寫篇描寫文章。要是寫了篇談壘球手套購,他媽的有什麼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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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媽的。”他氣得要命。他這次是真生氣了。“你乾的事情沒一樣對頭。”他看著我。“怪不得要把你他媽的開除出去,”他說。“要你於的事他媽的沒一樣是好好照著乾的。我說的是心裡話。他媽的一樣也沒有。”
“好吧,那就還給我好了,”我說。我走過去,把作文從他的混帳手裡奪過來,撕得粉碎。
“你他媽的寫那玩藝兒幹什麼?”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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