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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婆子等他出去了,才囁囁道:“娘子,這,這卻如何是好……”小娥只默然不語,一會徑走到裡屋,合了門扇。
次日早上,小娥正將醒未醒,忽聽得院中響動,隱隱又聽見歡郎語聲,心中一動,匆匆穿了衣裳出來,就見兩人搬了箱兒往外走,馬婆子滿面難色立在一邊,歡郎見她過來,也不理會,只叫馬婆子收拾衣物。
小娥又驚又怒,就要關門,又交歡郎拉著,眼看著兩人把箱兒掇到車上,急起來,只語無論次地叫道:“你做甚麼?你莫以為這樣,我便…便……告訴你,我誰的妾也不做!”
歡郎頓住腳看了她半晌,忽然笑道:“你想到哪裡去了,我不過想送你回家,難道你不想回父母身邊?”
小娥大窘,把他狠狠一瞪,見他猶扯著自家胳膊,恨起來只把手亂摔,亂了一回,到底交歡郎推上車去,沒奈何,只一聲聲叫道:“我不走,他,他還在這裡……”
歡郎就叫過老蒼頭和小廝來,把言語吩咐了,方向小娥道:“你不須操心,有事他們自會料理,你到清明再下來也不遲。”說話間馬婆子已上了車,歡郎一聲招呼,馬車便往巷口駛去。
哪消多少時候,已到城下,早有幾輛車候著,又有許多公吏等在一邊,見了歡郎,一起迎過來。
歡郎便與眾人道別,馬婆見小娥餘怒未歇,想想只勸道:“娘子若在這會鬧起來,大人面上卻不好看。”
小娥也不言語。
那廂閒話說過,幾輛車順次出了城,歡郎又轉頭把言語叮囑小娥,小娥只扭了頭不應,歡郎就往前邊去了。
陳氏知道時,惱得要不得,幾番要與歡郎理論,又要轟小娥回去,交桃英拉著,苦苦勸道:“娘子莫再和姑爺鬧了,太太不是說了,還是生個孩兒要緊,有了孩兒,便是那寡婦進了門,也掀不起風浪來……”
陳氏聽到進門二字,怒火中燒,只極聲嚷道:“進門?除非我死了!”
噓得桃英連連搖手,把車簾放了。
又走一程,天空漸漸落下雨點子來,不一時,雨腳越發密了,好容易趕到驛站,天已半昏,眾人便往驛站裡歇了。
再說朱潤得了訊息時,正是午後,小廝戰戰兢兢說了來去,見朱潤站起身來,才把心一突,就交他把案上的物事一掃,連玉石盆景都打得粉碎。
小廝鮮少見他暴怒,站了半日,一聲也不敢出,只悄悄出去,合了門扇。
朱潤便往椅兒上坐了,寂靜中,隱約聽巷中傳來兒童的嬉戲聲,又一會,有雨點子亂紛紛打在瓦片上,不覺雨腳如麻,終不免嘆出口長氣來。
到了上燈時分,小廝進屋把地下收拾了,管事也慢慢挪進腳來,問何時啟程。
朱潤就看了他笑道:“我說過元宵後啟程,你不曾聽見?”那人不敢多言,彎身退了出去。
朱潤就交小廝拿賬冊來看,又陸續寫了幾封信,把晚飯吃了,雨仍不停,滴答到三更方止。
雨方止,又颳起風來,吹得鄰巷簷角鈴聲不絕,四更時,他迷迷糊糊合了眼。
早上又下起雨來,他在枕上聽了時,喃喃道:“一步,我只差一步……”一會,他笑著坐起身來:“你以為,這樣便贏了?”
那裡小娥一早便上了車,眼見雨下個不停,又夾著風,撲入簾裡,竟比隆冬還冷了三分。
而路上泥濘,車行得越發慢了,方過午時,前邊一陣喧譁,車卻停了,卻是泥石滑坡,把路掩埋了大半。
車伕把車驅過一邊,歡郎就使人往周遭喚人,鄰邊村落聽得是官吏過道,忙叫了人七手八腳清起泥來。
眾人飢腸轆轆,紛紛取出乾糧來吃了,小娥匆匆出門,哪有備著,馬婆子剛要下車,就見歡郎捧了吃食過來,小娥一聲不吭背了臉,馬婆子就向前接了。
道上原堵了不少行商,正發愁,見村人開路,歡喜之餘,就有人向車伕套近乎,曉得是往福州赴任的官員時,嘴上愈加奉承起來。
車伕見慣了的,哪放在眼中,那人就說自家有幾輛車,也是往福州去的,見沒人,就遞過塊銀子來,交車伕快手掖在袖裡,那人又說幾句,方笑嘻嘻轉回車裡。
等前路通了,那幾輛車就綴在後頭,路上連過幾個關口,過往行人車輛俱要交納銀錢,遇著行商,收費猶苛。
歡郎是官吏,一說便過,輪到後面幾輛車,小吏把笑臉一收,方要上前,就有車伕下來,說了幾句,少不得放他過了,一路上俱如法炮製,日入後城門漸漸顯出影來。
進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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